第24章 三年的寻找-《轮回锁:等虞颜记起萧御》

  萧御冲出教室的那一刻,仿佛也冲出了那个按部就班、有着明确轨迹的世界。

  从那天起,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,取代了他过往的漫不经心,成为他生命的主旋律。

  **校园:无望的搜寻**

  他几乎翻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。

  午休时间,当同学们在教室小憩或操场上嬉闹时,他像一头沉默的困兽,一遍遍徘徊在图书馆那个他们曾一起度过无数个下午的靠窗位置。

  手指划过书架,仿佛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气息;他检查着每一张阅览桌的抽屉缝隙,奢望着或许会有一张她匆忙间遗落的纸条。

  放学后,他独自登上空旷的天台。

 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风吹过他略显凌乱的黑发。

  这里曾回荡过吉他的旋律和她轻柔的笑声,如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他沉重的呼吸。

  他倚在栏杆边,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,甚至检查了水泥地面的缝隙,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、属于她的蛛丝马迹。

  体育馆背后的储物柜,他借口找球,强行打开了她曾经使用过的那个柜子。

  里面空空如也,被清理得没有一丝灰尘,就像她从未存在过。

  这种彻底的“无”,比任何具体的线索更让他心慌。

  **旧居:凝固的时光**

  打听到她家旧的住址并不难。

 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区,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痕迹。萧御开始在那扇紧闭的绿色铁门外蹲守。

  起初是放学后,后来是周末,甚至偶尔翘掉不重要的晚自习。

  他穿着那件黑色的连帽衫,将帽子拉得很低,靠在对面街角的墙壁上,或者坐在花坛边缘,目光死死锁住那扇门。

  他见过不同的住户进出,有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,有追逐打闹的孩子,唯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,也没有她那总是带着愁容的父母。

  一次,一个邻居老太太好奇地打量他许久,终于忍不住上前:“小伙子,你找原来住这里那家姓虞的?”

  萧御猛地抬头,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光:“对!奶奶,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?”

  老太太摇摇头,叹了口气:“不太清楚哟,走得很急,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。房子是匆匆忙忙托中介卖掉的……那家女儿,挺文静漂亮的一个小姑娘,唉,真是世事难料……”

  “出了什么事?”萧御急切地追问,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老太太却只是摆摆手,不再多说,蹒跚着离开了。

  “出了什么事……”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绕着萧御。

  他蹲守的次数越来越多,时间越来越长,仿佛只要守在这里,就能等到一个答案,就能抓住时间倒流的可能。

  直到那扇门换了新的门锁,窗台摆上了陌生的盆栽,他才终于接受,这里关于她的一切,真的已经彻底落幕。

  **同学:沉默的壁垒**

  他不止一次地堵住林薇,虞颜曾经唯一走得近的女生。

  “她到底去哪儿了?”他语气生硬,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,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娇小的林薇完全笼罩。

  林薇被他通红的眼睛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吓到,眼圈也跟着红了,但她紧紧咬着嘴唇,用力摇头:“萧御,我真的不知道!小颜她……她什么都没跟我说,就是突然转学了……”

  “不可能!”萧御打断她,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,“她连你都没告诉?你们不是好朋友吗?”

  “正因为是好朋友……”林薇的眼泪掉了下来,声音哽咽,“她才不会让我为难……萧御,你别再问了,也别再找了……”

  类似的对话,发生在每一个可能和虞颜有过接触的同学身上。结果无一例外,都是茫然地摇头和公式化的“家庭原因转学”。

  他像一头撞在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上,每一次撞击,都只换来更深的挫败感和更汹涌的不安。他们或许真的不知道,又或许,是共同遵守着一个他无法触碰的秘密。

  **课堂:沉默的爆发与转化**

  在教室里,他变得更加沉默,也更加可怕。他依旧坐在那个位置,旁边空着的座位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,日日刺痛着他的神经。

  有值日生想将那张多余的桌子搬走,被他一个冰冷的、近乎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,从此再无人敢动。

  他的成绩,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飙升。

  曾经,年级第一于他而言是随手可得的游戏,而现在,却成了一种近乎自虐的宣泄和唯一明确的目标。

  课堂上,他眼神专注得骇人,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。

  他不再需要任何人催促,主动刷完了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难题集、模拟卷。

  物理、数学,这些曾经让他觉得无聊的学科,此刻成了占据他大脑、让他暂时停止思考她为何消失的唯一方式。

  老师们对他这种巨大的转变感到惊讶又欣慰,只有班主任林老师,看着他那日益锐利却也日益沉寂的侧影,眼中会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。

  **目标:唯一的执念**

  填报告愿的那天,教室里熙熙攘攘,同学们热烈讨论着未来的去向。

  萧御独自坐在角落,手里握着那张决定命运的表格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。

  他的脑海中,清晰地回响起某个午后,在图书馆,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,虞颜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城市,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:“萧御,你看,这里的大学都好棒,而且城市靠海,一定很漂亮。我们以后……要不要一起去那里?”

  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?好像只是懒洋洋地“嗯”了一声,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惹来她不满的瞪视。

  “我们以后……要不要一起去那里?”

  这句话,如今成了烙在他心上的咒语,成了这三年来所有疯狂、所有痛苦、所有努力唯一的指向。

  他拿起笔,在那张至关重要的表格上,毫不犹豫地、力透纸背地,只填下了一所大学——那座海边城市最好的一所理工大学。

  不服从调剂,没有第二志愿,没有退路。

  仿佛填下这个名字,就能离那个消失的人近一点,再近一点。

  仿佛踏上那片他们曾约定一起抵达的土地,就能在某个街角,与她不期而遇。

  高考放榜,萧御的名字高悬在理科状元的位置,震惊了整个学校。

  无数的祝贺、羡慕的目光涌向他,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。

  他只是在看到录取通知书上那座城市名字时,紧绷了一年的嘴角,才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,眼底深处,燃起一簇微弱却执拗的、名为希望的火苗。

  寻找并未结束,只是换了一个更广阔的战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