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艰难抉择-《褶皱里的银河》

  “我今天还要给他答复呢?发生这样的事,看来是不行了。”苏轻语看着地上被欲火焚烧、濒临崩溃的顾轩寒,苦涩地低语了一句。她站起身,脚步沉重地走向浴室门口。离开吧! 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尖叫。这浑水太深了!这明显是针对他的阴谋!你自身难保,还有血海深仇未报,何必把自己搭进去?

  她的手已经搭上了冰冷的门把手,只需轻轻一拧,就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。然而,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无法挪动分毫。

  就这么走了?见死不救?

 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。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:洛家庄园门口他冰冷的维护;黑曜石店里他霸气的解围;甚至刚才在楼下,他强撑着中药的痛苦,还不忘回应她的询问…他帮过她,不止一次。虽然动机不明,方式强势,但那份庇护,是她在冰冷的苏家、在尔虞我诈的晋城,鲜少感受到的暖意。

  我要是就这么走了,和那些冷眼旁观、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区别?和…苏逸明、秦清漪那些人,又有什么区别?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上心头。

  可是…不走又能怎样?救他?拿什么救?除非…除非…

  除非我当他的解药!

 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响!苏轻语猛地摇头,像是要甩掉这个疯狂而羞耻的想法!荒唐!太荒唐了! 她用力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,献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?值得吗?他醒来会怎么看我?他会接受这张脸吗? 面纱下的疤痕仿佛在灼烧,提醒着她那不堪的过往和深深的自卑。

  救?还是不救?两个念头在她脑中激烈地厮杀,如同两股汹涌的浪潮,将她撕扯得几乎要裂开!她僵立在门口,身体微微颤抖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刺痛,却无法缓解内心的煎熬。

  就在这生死抉择的关头,浴室里,那个被痛苦折磨得意识模糊的男人,喉咙里突然溢出一声破碎而深情的呓语,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水声,重重砸在苏轻语的心上:

  “苏…轻语…我…爱你…第一眼…就…就爱上了你…”

  轰!

  苏轻语如遭雷击!猛地转过身,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的顾轩寒!他怎么会…在这样神志不清、濒临崩溃的时刻,喊出的名字…竟然是她?!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酸涩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犹豫和防线!

  难道…是真的? 她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回荡。这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、虚无缥缈的一见钟情…竟然真的发生在了我身上?发生在这个强大、冷酷、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?发生在我这个…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、满心仇恨的女人身上?

 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看着那个在冰冷地砖上蜷缩、挣扎,却依然在无意识中呼唤她名字的男人,心中那堵冰封了多年的、名为“不信任”和“自卑”的高墙,轰然倒塌!

  罢了…

  苏轻语闭上眼,任由泪水滑落。再睁开时,那双清澈的眼眸里,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。

  她不再犹豫,快步走回顾轩寒身边。用尽全身力气,将他湿透而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地上扶起,半拖半抱地挪到外面卧室那张柔软的大床上。他的身体滚烫如火,每一次触碰都让她指尖发颤。

  她俯下身,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、却依旧俊美得令人心悸的脸庞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异常清晰地说道:

  “顾轩寒…你听好了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注入这句话里,“我…是一个在冰窟里长大的人,我习惯了寒冷,习惯了防备…可最近,你的几次出现,像…像猝不及防的阳光,照进了我的冰窟里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这…就是我今天想给你的答复。”

  她顿了顿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,仿佛在对着命运宣战:“虽然…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,承认你是我余生的另一半…但既然我此刻选择了留下,选择了你…我就愿意赌上这份信任!赌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凌厉,“顾轩寒,你给我记住!如果你将来敢负了我…我苏轻语,就算拼尽一切,也绝不会放过你!”

  话音落下,她不再迟疑。颤抖的手指,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,伸向了自己脸上那层洁白的蚕丝面纱!指尖触碰到边缘的瞬间,她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仿佛在揭开一道最深的、血淋淋的伤疤。但她没有退缩!猛地一扯!

  唰——!

  面纱飘落!那张布满狰狞烧伤疤痕、如同被烈火撕碎过的脸庞,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!每一道扭曲的疤痕,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惨痛过往!她下意识地别过脸,不敢去看顾轩寒此刻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,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,泪水无声滑落。

  然而,顾轩寒早已被药物烧得神志不清。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,只模糊地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靠近,感受到那微凉的指尖触碰。体内焚身的烈火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!他如同被本能驱使的野兽,猛地伸出滚烫的双臂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将她拉向自己!

  “唔!”苏轻语猝不及防,跌入他滚烫的怀抱!灼热的气息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!下一秒,他滚烫而霸道的唇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急切而粗暴地覆上了她的!带着掠夺和占有的意味,撬开她的贝齿,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!

  苏轻语的身体瞬间僵硬!大脑一片空白!所有的羞耻、恐惧、自卑,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带着毁灭性力量的吻彻底击碎!她被动地承受着,从最初的僵硬、颤抖,到渐渐软化,再到…笨拙而迟疑地回应。她环在他背上的手臂,从最初的无力垂落,到缓缓抬起,最终,如同藤蔓般,轻轻地、颤抖地环住了他宽阔而滚烫的脊背。

  衣物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顾轩寒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急切地探索着。苏轻语的身体猛地一颤,如同受惊的小鹿,下意识地想要蜷缩,想要保护自己。但顾轩寒滚烫的身体和强势的动作让她无处可逃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划过肌肤带来的战栗,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处的悸动…

  “别怕…”一个模糊而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虽然依旧被欲望浸染,却似乎保留着一丝残存的温柔。

  这句无意识的低语,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,瞬间击中了苏轻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,环在他背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。

  她不再抗拒,也不再试图去想那可怕的后果。她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,将脸深深埋进他滚烫的颈窝,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,任由自己被他带入那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欲望深渊…

  窗外,夜色正浓。房间内,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低吟交织在一起,奏响了一曲由阴谋、牺牲和本能交织而成的、令人心碎的交响乐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汹涌的浪潮终于渐渐平息。顾轩寒体内那焚身的烈火被浇灭,药效如同退潮般散去。极度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,瞬间将他拖入了无边的黑暗。他沉沉睡去,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。

  苏轻语浑身酸痛,如同散了架一般。她挣扎着坐起身,看着身旁沉睡的男人,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在睡梦中显得柔和了几分。她的目光落在床单上那抹刺眼的鲜红上,眼神复杂难辨。有疲惫,有茫然,有隐隐的痛楚,也有一丝…尘埃落定后的平静。

 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,想要下床。然而,身体深处传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重新跌坐回去。

  天亮了。

  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一条金色的光带。顾轩寒缓缓睁开眼,宿醉般的头痛和身体的疲惫感袭来。他下意识地转头,映入眼帘的,是苏轻语沉睡的侧脸。她依旧戴着那洁白的蚕丝面纱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双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显得格外脆弱。

  昨晚的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,零散却清晰地涌入脑海——身体的灼热、难以控制的欲望、那模糊却熟悉的气息、以及…那场疯狂而失控的缠绵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单上那抹干涸的暗红上,心脏猛地一缩!一股强烈的懊悔和难以言喻的怜惜瞬间涌上心头!

 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,伸出手,指尖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,轻轻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。然后,他俯下身,在那光洁的额头上,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。

  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苏轻语。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眼。那双清澈的眼眸里,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。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秀眉。

 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轩寒,面纱下的脸颊瞬间飞起两片红霞,眼神躲闪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委屈:“昨天晚上…你那样…是不是…随便来一个女人都可以?”她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虑和不安。

  顾轩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认真和锐利!他伸出手,轻轻捧住她的脸(隔着面纱),迫使她看向自己,声音低沉而坚定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
  “苏轻语,你听着!”他一字一句,清晰地宣告,“我顾轩寒,从来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!如果昨晚不是你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深邃如海,“我宁愿被那火烧死,也绝不会碰其他女人一根手指头!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后怕的决绝,“如果我需要解药,我大可以让左奈立刻找一个来!但我没有!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!感觉到了你的气息!除了你,任何人爬上这张床,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!”

  这番掷地有声的告白,像一股暖流,瞬间冲散了苏轻语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和疑虑。她面纱下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,心跳如擂鼓。“那…那你知不知道…我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…救你的?”她小声问道,眼神带着一丝探究。

  顾轩寒微微一愣,摇了摇头。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。他深知自己之前的追求多么强势甚至带着胁迫,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她的回应,更别提如此…巨大的牺牲。

  苏轻语看着他困惑的眼神,唇角微微弯起一个苦涩又温柔的弧度:“是因为…你在最痛苦、最不清醒的时候…喊了我的名字…还说…你爱我…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般拂过顾轩寒的心尖,“这种…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…竟然发生在我身上…”她自嘲地笑了笑,“大概…是被你感动了吧?或者…觉得你长得帅又有钱,我也不亏?”她试图用玩笑掩饰内心的波澜,随即正色道,“不过,最重要的是…我想了解你。对了,你当时…为什么会喊我的名字?”

  顾轩寒沉默了片刻,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藏的痛楚。他移开目光,望向窗外透进来的微光,声音低沉而遥远:

  “我的父亲…叫洛伟泽。我是他的私生子。”他缓缓开口,语气平静却带着刻骨的寒意,“我的母亲…叫顾曾柔。她生我的时候…难产去世了。”他顿了顿,仿佛在压抑着什么,“我的父亲…并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