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看不见的影子,与记忆深处的姓名-《官场沉浮: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》

  夜色,像一块吸满了墨汁的绒布,将省委大楼包裹得密不透风。

  办公室里,林望依旧坐在椅子上,姿势未变。那篇来自境外网站的报道还停留在虚拟机界面上,每一个字都像蛰伏的毒蝎,散发着冰冷的恶意。他与苏婉晴的通话已经结束,听筒里只剩下微弱的、代表着线路畅通的电流声。

  那是一种无声的陪伴,也是一条绷紧的弦。

  他头顶的【被锁定】标签,像一块烙铁,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散发着不祥的微光。这种感觉,他只在云州面对李明华派来的杀手时体验过一次。那是一种被猛兽从暗处盯上的、毛骨悚然的预兆,仿佛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写在了别人的菜单上。

  林望没有起身拉上窗帘,也没有去检查门锁。他知道,对于“观察者”这种级别的对手而言,物理上的防御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。

  他只是静静地,调出了自己的【因果线】。

  以自身为原点,输入“观察者”为变量,无数条象征着未来的丝线瞬间爆开,构成一张繁复而混乱的命运之网。绝大多数丝线都通向了晦暗不明的结局,【危机】、【陨落】、【身败名裂】……这些标签像挂在蛛网上的枯叶,触目惊心。

  这是一个死局。

  但林望的目光,却被其中一条几乎微不可见的丝线牢牢吸住。

  它细如发丝,颜色透明,顽强地从层层叠叠的死线中穿过,像一道划破黑夜的微光。它没有指向任何一个明确的结局,而是在半途中,连接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上。

  一个林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,甚至快要遗忘的名字。

  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,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缩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。

  怎么会是他?

  几乎在同时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
  “咚、咚。”

  两声,不急不缓,节奏均匀,像钟表一样精准。

  林-望的视线从【因果线】的虚拟界面上移开,缓缓抬起头,望向那扇厚重的木门。他头顶的【警惕】标签依旧是深沉的暗红色,但他的表情却恢复了惯常的温和,甚至嘴角还向上牵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
  他知道,是苏婉晴派来的人到了。

  他站起身,从容地走到门后,没有通过猫眼窥探,而是直接拧开了门锁。

  门外站着两个人。

  一个,是办公厅的保洁阿姨,五十岁上下的年纪,穿着蓝色的工作服,手里提着一个水桶,桶里放着抹布和清洁剂。她看到林望开门,有些局促地笑了笑,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:“林处,不好意思啊,看您这儿灯还亮着,以为没人了,寻思着把垃圾收了。”

  她的头顶上,清晰地飘着两个标签:【紧张】和【专业】。

  另一个,站在保洁阿姨身后一步远的位置,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。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保安服,身材瘦削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,像是刚从哪个网吧包夜出来,被临时抓来凑数的。他低着头,眼神躲闪,似乎不敢与林望对视。

  他的头顶上,标签更加古怪:【走神】和【专业】。

  林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秒。

  “没事,王阿姨,正准备走。垃圾在这儿,辛苦了。”林望侧过身,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,语气自然得像是每天都会见到他们一样。

  “哎,好嘞。”保洁阿姨走进来,动作麻利地将垃圾袋拎出来,换上新的。自始至终,她的眼睛都没有在办公室里多停留一秒,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毫无兴趣。

  那个年轻保安则始终站在门口,低着头,像一根畏畏缩缩的电线杆。

  保洁阿姨拎着垃圾转身出门,经过年轻保安身边时,似乎不经意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。

  年轻保安一个激灵,这才抬起头,对着林望结结巴巴地说:“林……林处,我们……我们队长让……让我来检查一下消防栓,常规检查。”

  林望笑了笑,指了指走廊尽头:“在那边,去吧。”

  “哦,哦,好。”年轻保安如蒙大赦,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消防栓的方向走去。

  门,被轻轻带上。

  林望没有立刻回到座位上,他走到饮水机旁,给自己接了杯水。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,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。

  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自己身边多了两个“影子”。

  一个伪装成保洁员,可以自由出入大楼的任何一个角落,观察所有进出的人员。另一个伪装成最不起眼的保安,负责外围和物理环境的监控。

  他们的伪装天衣无缝,他们的标签自相矛盾,他们的出现悄无声息。

  这才是苏婉晴能动用的、真正的顶尖力量。他们不是保镖,他们是融入环境的变色龙,是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,为你挡掉致命一击的幽灵。

  林望端着水杯,重新坐回电脑前。

  他没有再去看那篇报道,而是将【因果线】上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,在心里默念了一遍。

  ——周屿。

  这个名字,像一颗沉在记忆湖底的石子,此刻被“观察者”这根鱼线,猛地拽出了水面,带着冰冷刺骨的湖水和滑腻的青苔。

  林望的思绪,回到了七年前的大学时代。

  那时候的他,还是象牙塔里一个标准的优等生,拿最高的奖学金,参加各种学术竞赛,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。而在他所有的竞争者中,周屿是最特别的一个。

  他同样才华横溢,尤其在城市规划和建筑结构学上,有着近乎天才的直觉。但他的思想,却总是偏向于一种极端的、解构主义的虚无。他会在课堂上公开质疑所有经典理论,认为城市是禁锢人性的牢笼,现代建筑是“丑陋的权力图腾”。

  他设计的作品,永远充满了对规则的挑衅和对秩序的嘲讽。他曾经设计过一个“城市公墓”方案,要把市中心最繁华的cbd改造成一座巨大的、哥特式的陵园,以此来“埋葬资本的尸体”。

  这个惊世骇俗的方案,让他在学校里名声大噪,也让他被所有导师列入了“思想危险”的黑名单。

  而林望,则是他最大的“敌人”。因为林望信奉的是建设,是规则之下的改良,是在现有体系内,让城市变得更美好。

  他们的每一次辩论,都是火焰与海水的交锋。

  毕业前夕,有一个全国性的城市规划设计大赛,是所有学子通往顶尖设计院的敲门砖。林望和周屿,都进入了最后的决赛。

  林望的方案,是一个关于老城区改造的生态社区计划,务实、严谨、充满人文关怀。

  而周屿的方案,至今想来,都让林望不寒而栗。

  他设计了一个名为“净化”的城市更新系统。其核心理念是,在城市地下管网中,预埋一系列高压爆破装置,当城市发展到臃肿、腐朽、无法挽救的时候,就启动系统,将一切推倒重来,在废墟上建立一个全新的、理想的“乌托邦”。

  他的设计图纸,精密到了每一个爆破点的安放位置,每一条线路的走向。与其说是设计方案,不如说是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……城市毁灭计划书。

  最终,林望的方案获得了金奖。而周屿的方案,因为其反社会的设计理念,被当场取消了参赛资格,并上报给了学校高层。

  那之后,周屿就消失了。有人说他退学了,有人说他出国了,再也没有人见过他。

  林-望也曾为他惋惜过,惋惜一个天才就此沉沦。可随着他进入社会,踏入官场,这个名字,连同那些象牙塔里的争论,都渐渐被他尘封在了记忆的角落。

  直到今晚。

  “观察者”……

  “艺术”…

  “舞台”…

  “新星”…

  这些关键词,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周屿,完美地重合了。

  那个重点工程项目,在周屿看来,不就是他最痛恨的“资本与权力媾和的丑陋艺术品”吗?

  自己一份报告搅黄了这个项目,在他看来,不是阻止了一场灾难,而是……毁掉了他准备欣赏的一场“好戏”。

  所以,他失败的“艺术品”,需要一个新的“艺术品”来替代。

  他要把自己,这个当初在赛场上击败他的“优等生”,这个如今在官场上冉冉升起的“新星”,拉到他亲手搭建的、名为“毁灭”的舞台上,当着全世界的面,上演一出他最想看到的戏剧。

  想通了这一切,林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
 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报复。

  这是一个疯子,在用整个城市做赌注,试图向他证明:看,林望,你所守护的、建设的一切,是多么不堪一击。而我所信奉的毁灭,才是终极的艺术。

  林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
  他不能等。他不能指望赵倩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周屿,也不能完全依赖那两个“影子”的保护。

  被动防守,就等于把舞台的导演权,交到了周屿手上。

  他必须反客为主。

  林望拿起手机,没有打给苏婉晴,也没有打给云州的任何一个下属。

  他翻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,拨了出去。

 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,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惺忪、却带着一丝警觉的男人声音。

  “谁啊?”

  “师兄,是我,林望。”

 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在从床上坐起来。

  “林望?你小子……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?我可听说你现在是省委的红人,高攀不起啊。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,但【关系链】显示,他们之间的【同门情谊】标签,依旧是温暖的橙色。

  这位师兄,是林望大学时期的师兄,毕业后没有进入体制,而是自己开了一家私家侦探社,在灰色地带混得风生水起,路子极野。

  “师-兄,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。”林望没有寒暄,直入主题。

  “哦?能让你林大处长亲自找的人,不简单吧?”

  “他叫周屿,我们同一届的。”

  电话那头,师兄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,睡意全无。

  “周屿?你找那个疯子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