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顽抗意志-《九劫命格:弑天证道录》

  是意志与魔念的生死拉锯战。看九川如何在心魔侵蚀中守住本心,看那一点复仇执念如何化作不灭星火。字字见血,句句诛心。

  黑暗,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  厉九川的意识漂浮在这片虚无之海中,如同狂风暴雨里的一叶孤舟。那场与魔念的惨烈厮杀刚刚平息,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疲惫。他的意识体布满了裂痕,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。

  然而,那魔念虽被暂时击退,却并未消散。它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,化作无数细碎的低语,从黑暗的各个角落幽幽传来,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脆弱的防线。

  \"何必苦苦支撑?\" 一个声音模仿着母亲温柔的语调,\"川儿,放下吧,太累了……娘看着心疼……\"

  厉九川的意识一阵剧烈颤抖,母亲临死前的面容清晰浮现,那眼神中的牵挂几乎要将他最后的防线融化。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心头,是啊,太累了,放弃吧,就能见到娘了……

  就在他心神摇曳,即将松懈的刹那,另一个尖锐的声音猛地炸响,如同铁匠叔的怒吼:\"废物!你就这点能耐吗?!血仇未报,你就想当缩头乌龟?!\"

  冷血冰冷的面孔,村人惨死的景象,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上!剧烈的仇恨如同岩浆般喷涌,瞬间冲散了那致命的倦怠感!

  \"对!恨吧!怒吧!\" 魔念趁机煽风点火,将这股仇恨无限放大,\"他们该死!所有阻碍你的人都该死!杀!杀光他们!让鲜血染红大地!这才是你该走的路!\"

  毁灭的欲望如同野草般疯长,诱惑着他坠入纯粹的杀戮之道。意识深处那点刚刚凝聚的黑色晶核也随之躁动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。

  厉九川紧守着一丝清明,死死抵住这狂潮般的恶念。他明白,一旦彻底沉溺于仇恨和杀戮,他就不再是厉九川,而是被灾厄支配的傀儡!

  这不是他想要的复仇!娘和铁匠叔付出生命的代价,不是要他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!

  \"守住……必须守住……\" 他凭借着一股近乎本能的倔强,将意识收缩成一点,如同暴风雨中紧紧抓住礁石的水手,任凭恶念的浪潮如何冲击,就是不松手。

  这场对抗,没有硝烟,却比任何肉搏都要凶险。魔念变幻无穷,时而温柔蛊惑,时而暴戾催逼,不断寻找着他心灵的缝隙。而厉九川的意志,就在这一次次的冲击中,被磨砺得愈发坚韧。

  他不再去听那些蛊惑的低语,也不再去看那些血腥的幻象,而是将全部的心神,都沉浸在对母亲和铁匠叔最后时刻的回忆中。

  娘将他推开时,那决绝的眼神,不是让他去毁灭,而是让他活下去。铁匠叔怒吼着挡刀,不是为了培养一个复仇的恶魔,而是希望他能逃出生天,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活下去!

  活下去……不仅仅是呼吸,而是有尊严、有理智地活下去!连同他们的份,一起活下去!

  这念头,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,虽然微弱,却顽强地照亮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,将魔念的低语稍稍驱散。

  他开始尝试着,不是被动地抵抗,而是主动地去“理解”这股魔念。它源于灾厄命格,代表着毁灭、混乱和负面情绪。一味地压制,如同堵截洪水,终有决堤的一天。或许……或许可以引导?

 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,也极其危险。如同在悬崖边上走钢丝。

 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识,如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触碰那弥漫在周围的、较为稀薄的魔念黑气。一股冰冷的暴戾感瞬间顺着意识传来,让他几乎失控。他强忍着不适,没有立刻将其驱散或吸收,而是尝试着去感受它、分析它。

  这魔念,似乎是无数负面情绪的聚合体,其中蕴含着对秩序的反抗,对束缚的憎恶,以及对破坏的渴望。它就像一把双刃剑,既能毁灭他人,也能吞噬自身。

  时间在意识的层面缓慢流逝。厉九川就这样沉浸在与魔念的对抗、接触和初步的“沟通”中。他的意识在一次次的碰撞和试探中,变得愈发凝实,对自身意志的掌控也渐渐增强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感觉到那一直萦绕不散的魔念低语,似乎减弱了一丝。而意识深处那枚黑色的晶核,旋转的速度也缓慢下来,散发出的波动不再那么狂躁,反而多了一丝内敛。

  他依然能感受到魔念的存在,它就像潜藏在心底的野兽,并未消失。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,只能被动地承受它的撕咬,而是初步建立起一道脆弱的防线,甚至……有了一丝与之共处、并尝试引导其力量的苗头。

  这并非胜利,只是一场漫长战争中的一次短暂喘息。心魔的种子已然种下,未来的路上,它随时可能再次爆发。

  但至少此刻,厉九川凭借着一股不肯低头的顽抗意志,在这场看似必败的神魂之战中,艰难地站稳了脚跟。

  现实中,山洞内。

  一直如同石雕般僵卧不动的厉九川,胸膛的起伏变得明显了一些。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,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但那种死气沉沉的绝望感,似乎淡去了少许。

  一滴浑浊的泪水,从他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,渗入身下的尘土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