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 玄溟斗法录-《古风故事集》

  东海之滨有仙山名曰云阙,峰峦叠嶂处隐现玉宇琼楼。时有道人号清虚子,修三百载而得道,目如寒星能照幽冥,袖藏乾坤可纳山河。是日忽见东南妖气冲天,黑云如墨浸染霄汉,乃掐指卜算,惊曰:“千年血咒应期而至,玄溟老魔欲破封矣!”

  初,轩辕氏斩蚩尤于涿鹿,其麾下大巫玄溟以血为誓,言千载后必引九幽魔众重临人世。先圣以禹鼎镇其魂于苍梧之渊,辅以三十六道天罡符印。今岁恰满千年,星斗异位,地脉震荡,渊中时有雷鸣般的吼声传出。

  清虚子急召门下弟子,命设七星坛,取北海玄冰、南山朱砂、西极精金、东溟鲛珠,炼就四象封魔阵。忽闻山外凄风啸叫,黑云中现一魔首,赤发獠牙,额生三目,笑时山河俱颤:“竖子焉能阻我!”乃玄溟以元神所化分身,虽未全功,已具惊天魔力。

  魔首张口吐黑焰,遇木则焚,遇石则熔。清虚子急挥白玉麈尾,化万千银丝结成光幕。忽闻地底轰响,三十六道天罡符印自渊中冲天而起,金光灿灿如日曜,符文中飞出金甲神将虚影,持戟怒喝:“魔头安敢造次!”玄溟分身厉啸,周身涌出血河,中有万千怨灵哭嚎,与神将战作一团。

  正当斗得激烈,西方忽来梵唱,但见金莲涌地,宝光盈空,梵天寺慧明禅师率十八罗汉驾到。禅师合十道:“魔君冲破三重封印,贫僧特来助阵。”言罢抛起般若镜,镜光所照,血河怨灵尽化青烟。玄溟分身怒极,额间魔目陡睁,射出幽蓝邪光,镜面顿时裂纹丛生。

  清虚子急取太极图凌空展开,阴阳二气流转如磨盘,消弭邪光于无形。忽见南方妖云翻滚,有九头妖鸟驮着魔宫现世,宫门开处走出玄溟真身——虽面色苍白如尸,双目却似深渊,着玄色魔袍绣百鬼夜行图,手持万魂幡轻轻摇动,顿时阴风惨惨,日月无光。

  玄溟真身笑道:“今日便教尔等见识九幽秘法。”咬破指尖弹血成咒,地面豁开九道裂隙,爬出相柳、穷奇、饕餮等上古凶兽。慧明禅师急诵《楞严咒》,字字化作金色梵文飞旋,清虚子则召来雷部众神,一时天雷地火与魔气妖氛绞作一团。

  忽闻云中仙乐缥缈,瑶池西王母遣九天玄女赐下轩辕剑。清虚子持剑叱咤,剑光如龙直取玄溟。魔君冷笑,自口中吐出本命魔珠,硬接剑锋。两相碰撞时迸发七彩炫光,百里峰峦尽成齑粉。正当僵持,玄溟忽化黑雾遁走,原是其声东击西之计——真身早已潜至苍梧渊底,正以万灵血祭最后一道封印。

  渊中忽现奇景:禹鼎嗡鸣不止,鼎身裂痕处渗出黑血。玄溟割腕洒血,诵起太古咒文。三十六天罡符印相继暗淡,鼎盖震颤欲飞。危急时,一道青光自东海疾射而来,竟是隐居蓬莱的散仙抱朴子驾到,抛出本命法宝两仪钟,钟声荡开层层清波,暂缓血祭之法。

  玄溟怒极反笑:“便来多少也是送死!”撕开胸前皮肉,露出跳动魔心,每跳一次便引地脉震动。抱朴子惊呼:“彼欲引爆地脉灵气,使神州陆沉!”三人急结三才阵,各祭法宝。清虚子掷出太极图定地水火风,慧明禅师以舍利子筑菩提结界,抱朴子则催动两仪钟倒转阴阳。

  魔君狂啸声中,九幽魔众全面现世。但见骨龙裂地而出,魑魅魍魉遮天蔽日。西王母再遣十二金甲神将助阵,真武大帝亦降法身亲临。天上地下战作一团:雷部众神布三十六雷局轰击魔军,罗汉阵演化金刚伏魔圈困住凶兽,玄女舞动轩辕剑光斩灭万千邪祟。

  玄溟见久战不下,忽取出一面太古魔镜。此镜乃混沌初开时浊气所凝,能照出万物本来魔性。镜光扫过,金甲神将竟生心魔自相残杀,罗汉阵亦现裂痕。清虚子急取静心莲台护住心神,慧明禅师叹道:“须得以无上慈悲心化其戾气。”遂跌坐虚空,周身迸发无量慧光,竟以身饲魔——慧光过处,魔众渐复清明。

  魔君暴怒,竟吞噬麾下魔众强行提升功力。身躯暴涨至千丈,九首十八臂各持魔兵,中央头颅张口欲吞日月。真武大帝急真武剑化作万丈巨峰压下,却被魔掌托住。正当危急,东方忽现青鸾宝辇,女娲娘娘法身降临,抛下五色石补天阙,又挥袖洒出甘露,魔气遇之如雪逢阳。

  玄溟狂吼:“便是上古之神也休想阻我!”撕裂虚空召来域外天魔。但见星空扭曲,不可名状之邪物探出触须,所触之物尽归虚无。女娲叹道:“痴儿竟引此灭世灾劫。”取乾坤鼎炼化混沌之气,清虚子等三仙急将毕生修为注入鼎中。

  正当乾坤鼎将成未成之际,玄溟突现诡异笑容:“尔等可知血咒真意?”猛然自爆魔躯,血雨洒落处,禹鼎封印应声破碎!渊底轰然洞开九幽通道,幽冥血海倒灌人间。女娲急以五色石堵缺口,却被玄溟残魂缠住——原来魔君早将元神藏于血咒,欲借神圣之力重铸魔体。

  千钧一发时,清虚子忽悟天道玄机:“魔由心生,亦当由心灭!”竟纵身跃入血海,以神魂点燃纯阳真火。慧明禅师含笑合十: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?”亦散金身化无量佛光。抱朴子长啸:“道法自然,返璞归真!”将千年修为尽注两仪钟。三仙舍身化作红白青三光,如螺旋交织贯入九幽深处。

  但闻天地间嗡鸣不绝,血海翻腾渐归澄澈。禹鼎重聚,封印复合,万魔哀嚎渐息。女娲收拢三仙残魂,叹曰:“舍身证道,其志可通天地。”遂采九天清气重铸其形。忽见渊底升起三点灵光,没入云阙峰顶三朵新绽的金莲中。

  百年后,云阙峰时有仙踪隐现。樵夫山间偶见三位仙人对弈,青衣者拈子笑道:“魔心不灭,道心长存。”言罢化作清风散去。唯余棋盘上星罗棋布,隐隐呈太极两仪之象,似述说着那场惊彻三界的玄溟斗法。而苍梧渊底,禹鼎嗡鸣声犹在警示:千年轮回未尽,天地棋局方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