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6章 祭侄文稿-《天幕:对!我爹洪武三十五年传位》

  天幕暗下,唯有凄楚的琵琶与箫声如寒夜冷风,幽幽吹拂。

  镜头拉近。

  这句平淡的疑问,让颜泉明心里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,俯首拜地,声音因极度悲痛而支离破碎:

  “叔父,季明弟弟只只寻回一颗头颅。”

  “......身子,找不见了...”

  颜真卿袖袍中的手难以自抑地颤抖,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汲取力量,声音从喉间艰难地挤出:

  “那......杲卿家兄呢?”

  颜泉明以头抢地,不忍抬头:

  “我阿爹他只剩几块尸骨。”

  颜真卿的身体猛地一晃,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。他踉跄着后退半步,那双平日执笔如磐石的手,此刻在空中无措地虚抓了一下。

 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、破碎的茫然:

  “那......那其他人的尸骨呢?”

  “大多......大多都不见了......”颜泉明的哭声终于决堤。

  背景的音乐声渐强,加入低沉悲怆的大提琴声,像是在如泣如诉的孤鸣。

  颜真卿眼眶瞬间通红,积压了两年的绝望与悲愤,如火山般喷发。

  他双臂无措地挥舞,仿佛想抓住那些逝去的亲人。

  “我颜氏一族三十余口……就这么……就这么没了啊!两年!我找了整整两年!我亲赴战场……却什么……什么都找不回来!”

  “全没了……全没了啊——!”

  他猛地收声,巨大的悲痛被强行压下,化作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

  颜真卿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:

  “泉明,备酒。”

  他端起酒盅,步履蹒跚地走到庭中,茫然望向灰白冰冷的天空。

  “这一杯……罚我颜真卿来迟!让弟兄们……久等了!”

  酒水入腹,酒精的刺激和苦涩感瞬间蔓延全身,颜真卿脸色通红,再让侄子斟满一杯酒,“杲卿家兄……你为国捐躯,筋骨寸断……兄长,慢走!”

  酒水倾洒于地,声音哽咽:

  “第三杯……敬所有殉国的忠魂!大唐……会记得你们!”

  三杯过后,他僵立在原地,无语泪流。往日甘醇的美酒,此刻入口,是化不开的血与泪的苦涩。

  他踉跄着扑到棺椁前,重重拍打着冰冷的木头,最终伏在上面,发出了受伤野兽般的嚎啕。

  镜头拉远,十月的中原已入初冬,呼啸的冷风吹拂在院子里,它们在哀鸣,它们在嚎叫,似也同颜真卿一般凄楚哀叹:

  为什么一家忠良都没了呢!

  “我颜氏一族,三十余口啊!”

  “怎么就没了......怎么就没了呢?!”

  不知过了多久,哭声渐歇。

  颜真卿猛地抬起头,脸上泪痕未干,眼眶红润,眼神却燃起一种决绝的火焰:

  “泉明,为我研磨。”

  他大步走到案前,屏息凝神,奋力落笔:

  “维乾元元年......”

  笔尖猛地顿住,一滴墨迹污了纸张,如同他心头无法擦去的血污。

  他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,狠狠掷出。

  再铺一纸,泪水却又模糊了视线,字迹潦草不堪。他悲叹一声,再次将纸团丢弃。

  这位书法大家,此刻或拧眉蹙额,或捶胸顿足,或拍案长叹。平日驾驭自如的笔墨,此刻竟写不出一句完整的祭文!

  就在这时,天幕旁白响起,伴随着《祭侄文稿》的真迹影像缓缓浮现。

  ......

  「后世皆知,颜真卿,唐代名臣,书法家,其书法独成一体,楷书天下第一,创‘颜体’,笔力雄浑,结构庄严。

  然而,他流芳千古的天下第一楷书,却写就了这‘天下第二行书’——《祭侄文稿》。

  就是这篇“天下三大行书”之一的《祭侄文稿》,充满了涂抹和潦迹,却是颜真卿用直抒胸臆的悲愤之情写就的,再去看哪些涂抹污迹:

  这满纸涂改,一片狼藉,哪里还是书法?这分明是血,是泪,是一个时代巨痛下,灵魂最赤裸的哭喊!」

  「可以说《祭侄文稿》一书,见证了颜真卿书法之道的大成,见证了颜氏满门的忠烈,见证了颜清臣一生的宁折不弯。

  宋代大文豪苏轼曾点评唐代文治成就,这样赞叹:“诗至于杜子美,文至于韩退之,画至于吴道子,书至于颜鲁公,而古今之变,天下之能事尽矣。”

  在《中国通史》中,是这样夸赞颜真卿的:“所谓初唐四大家不过是二王书法的继承者,盛唐时的颜真卿,才是唐代新书体的开创人。”“他的气节与一生经历,更平添了颜体的浓墨色彩!”」

  《刺客信条:王朝》祭侄文稿

  贞观朝堂上,君臣默然不语。

  李世民眼神示意孙药王递上一颗药王,含在舌尖上,任由苦涩溢出,随后静静的观摩天幕上那副泣血的祭文。

  在这甘露殿里端坐着的人,哪一个拎出来不是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经史子集自有一方成就?

  不说着书立说的虞世南,便是公务繁忙的二位相公身上也兼着两晋南北朝国史的编纂。

  就连那高台上贞观上将,都工于二王书法,将兴趣爱好化为了专业,上善飞白体的名声在天下都是响当当的。

  就是这般饱经诗书的人们,越是看下去,眼眶越是被泪水冲没了阻拦,低低的抽泣声此起彼伏的在大殿里响起。

  杜如晦心底很不好受,抿了抿唇,哀叹道:“天下第二行书,是颜真卿用侄子颜季明的头颅写就的啊!”

  善于书法的李世民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后人所言非虚,对这《祭侄文稿》多有慨然,悲色道:

  “颜家的祭文嘛......”

  脑海里浮现起天幕上长安沦陷时,废墟中隐隐约约有商女做琵琶哀鸣,仿佛就是在为盛唐作悲歌一般。

  饶是此,李世民叹道:

  “此文,也可做盛唐的祭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