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 来不及悼念陈平安了,接下来出场是自以为是普通人的林远-《综漫:为何这个世界如此抽象》

  视频通话的界面暗了下去,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林远带着点不好意思、却又明显开心的笑容。

  绘梨衣将发烫的手机轻轻贴在胸口,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遥远的温暖。

  她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,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刚才视频里,林远房间里淡淡的、属于酒店清洁用品的气息,混合着他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、干净的味道。

  浴室的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氤氲的水汽弥漫出来。芽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紫色长发,穿着一身舒适的棉质睡衣走了出来,看到绘梨衣还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天花板,脸上带着浅浅的、满足的红晕。

  “还在和林远聊天吗?”芽衣温柔地笑了笑,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。

  绘梨衣摇了摇头,小声说:“刚刚……结束。”

  她沉默了一下,像是在组织语言,然后侧过身,面向芽衣,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床头灯下显得格外认真。

  她小声地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求证语气,问道:

  “芽衣姐姐……觉得,林远……怎么样?”

  芽衣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。她看向绘梨衣,女孩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  芽衣知道,这个问题对绘梨衣而言,非常重要。

  她放下毛巾,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,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坦诚的微笑。

  “林远同学吗?”芽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美,“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呢。”

  绘梨衣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,像被点亮的小星星,专注地听着。

  芽衣继续说着,语气客观而真诚:“虽然,听说他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,是个孤儿,由村长带大的……但是,他非常坚强。”

  这一点,芽衣能感觉到。

  林远身上没有那种因为贫苦而带来的阴郁或抱怨,反而总是用一种略带“抽象”和自嘲的方式,积极地面对生活。

  这种在逆境中依然能开出玩笑来的韧性,在芽衣看来,是非常难得的品质。

  “而且,他很有趣,对吧?”芽衣想到林远平时和琪亚娜斗嘴、和306宿舍那群活宝混在一起的样子,忍不住笑意加深,“虽然有时候喜欢逗琪亚娜玩,把琪亚娜气得跳脚……但并没有什么恶意,反而让大家都很开心。”

  她顿了顿,像是在总结,又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:

  “除了……没有异能这一点,可能会让他在这个世界有些辛苦之外,在我看来,林远同学……真的就没有什么缺点了。”

  芽衣的评价是诚恳的。

  在她接触过的异性里,林远或许不是最强大的,也不是最耀眼的,但他的真诚、坚韧和那份在困境中依然保持的乐观,哪怕是以“抽象”的形式表现,都构成了他独特的、让人安心的气质。

  绘梨衣静静地听着,芽衣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一块小小的拼图,与她心中那个林远的形象完美地重合在一起。

  坚强……有趣……很好……

  没有异能?这一点在绘梨衣看来,根本无关紧要。

  她自己的力量是诅咒,是带来毁灭的东西。而林远的“普通”,在她眼里,反而是最安全、最温暖的港湾。

 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,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明亮、安心的笑容,仿佛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的阴霾也被驱散了。

  “嗯!”她重重地应了一声,把怀里的手机抱得更紧,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确定的答案。

  芽衣看着绘梨衣那毫无保留的信赖和喜悦,温柔地笑了笑,没有再说什么。只是心里默默想着:能让绘梨衣露出这样笑容的人,本身,就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。

  林远是星星。

  是只属于她的,不会带来毁灭,只会照亮她夜空的,最温柔的星星。

  另一边,林远将手机放在床头,却没有立刻躺下。

  他走到窗边,望着楼下街道上依旧川流不息的车灯,那些光点拉成长长的、流动的线条,就像他来到这个世界后,那段漫长而彷徨的岁月。

 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
  刚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时,他是无措的。

  带着前世那个普通高中生的记忆和对漫画的热爱,却投生在了一个拥有异能、混血种、甚至神魔存在的世界。

  他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,格格不入。

  中考,像一道分水岭。

  当身边的同学,甚至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人,都陆续觉醒了或强或弱的异能,点燃火焰,操控水流,或者仅仅是身体机能大幅提升时,他,林远,体内依旧是一片死寂。

  那检测异能的水晶,在他面前黯淡得如同路边的石子。

  “普通人”。

  这三个字像一道冰冷的判决,将他彻底隔绝在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外。

  开学前夜,是他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刻之一。

  他一个人爬上柳溪村老家那有些漏雨的屋顶,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。

  夏夜的风带着湿热,夜空却格外的晴朗,银河浩瀚,繁星如沸。

  那是他记忆里,江西最美的星空之一。

  可那时,他感受不到丝毫美感。

  只觉得那无垠的宇宙,冰冷而残酷,映衬着他的渺小和……毫无意义。

  当时还在刷视频,看到有人诋毁红色巨人,内心真的非常生气。

  孤独像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他。

  就在那时,手机响了,打破了死寂。是琪亚娜。

  那个银白发的笨蛋在电话那头,咋咋呼呼,语无伦次:“我也考到三中了!还有,我喜欢你!”

  那一刻,仿佛有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,刺破了浓重的黑暗。

  他愣住了,心脏在停滞了一拍后,疯狂地跳动起来。那个笨蛋……喜欢他?

  在那个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、即将被世界抛弃的夜晚?

  他答应了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。

  那个电话,像一根救命稻草,将他暂时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。

  他开心了很久,觉得或许这个世界,也并非全然冰冷。

  然而,希望之后,往往是更深的迷茫。

  进入了三中,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的“不正常”。

  同学们是强大的异能者,老师们更是深不可测。

  呆毛王学姐的的SSS级异能者的实力,灰太狼老师天马行空的发明,齐夏老师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“赌命”教学……

  他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丑,穿着不合身的戏服,努力扮演着一个“普通学生”的角色,用“抽象”和插科打诨来掩饰内心的惶恐与自卑。

  他害怕被看穿,害怕被抛弃,害怕再次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、冰冷的星空下。

  直到……遇见了绘梨衣。

  那个同样被世界遗弃,囚禁在黄金牢笼里的女孩。

  她的眼神和他一样,带着孤独和不安,却又比他更加纯粹,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冰雪。

  不知为何,在她面前,他那些用来伪装的“抽象”渐渐失去了效用。

  或许是同病相怜,或许是她的纯粹让他无法再用谎言面对。

  他向她敞开了心扉,说出了自己是个“普通人”的“秘密”,说出了自己的迷茫和无力。

  那是他第一次,将自己最脆弱、最不堪的一面,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。

  而绘梨衣的回应,不是怜悯,不是轻视,而是那句直接穿透所有防御的——

  “我喜欢林远。”

  “超喜欢!”

  今晚,他更是将自己内心最深处、连琪亚娜都未曾触及的角落——他那关于漫画的、不切实际的梦想,展露给了她。

  他将那本承载了他两世梦想与孤独的速写本,一页一页,翻给她看。

  他讲述着那些角色和故事,仿佛在讲述自己的灵魂。

  此刻,站在帝都酒店的窗前,林远回想着绘梨衣看着他的漫画时,那专注而明亮的眼神,回想着她笨拙却真诚的夸奖,回想着她安静倾听的模样……

  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温暖而坚实的感觉,从心底缓缓升起。

  琪亚娜的表白,像一道划破夜空的流星,绚烂却短暂,给了他最初的救赎。

  而绘梨衣的陪伴和理解,则像是夜空中悄然亮起的、恒定而温柔的星辰。

  她不问他的过去,不衡量他的价值,只是安静地存在在那里,用她全部的纯粹,告诉他:你存在,这就很好。”

  迷茫依旧存在,自卑也未曾完全消失。

  但似乎……不再那么可怕了。

  因为他知道,在这个浩瀚而冷漠的宇宙里,至少有一颗星星,愿意为他而亮。

  至少有一个女孩,会珍视他画的、那些皱巴巴的千纸鹤和幼稚的漫画。

  林远拉上窗帘,隔绝了外面那个庞大而陌生的城市。

  他回到床上,躺下,闭上眼睛。

  这一次,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冰冷孤独的星空,而是绘梨衣看着他时,那双映着星光的、无比温暖的暗红色眼眸。

  或许,他这颗微不足道的小星球,也终于等到了愿意降落的、独一无二的宇航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