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放虎归山-《大明医途:从洪武开始长生》

  次日清晨,乾清宫内。面对朱允炆和黄子澄等人急切而隐含试探的询问。

  陈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“沉痛”,将朱棣“疯癫”的惨状描绘得淋漓尽致:

  “…溺食污秽,畏光惧寒,形销骨立,神智全失…湘王噩耗传来,更是癫狂呕血…“

  “臣观之,确系癫症入骨,绝非作伪…实乃…天罚之兆。”

  这番“专业”的诊断,成功打消了朱允炆最后的疑虑,也满足了黄子澄等人排除最大威胁的期望。

  “既如此…便让他好生养着吧…” 朱允炆松了口气,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悲悯。

  陈兴低头领命,心中失望更甚。

  “忠勇伯,此行劳苦功高,朕要大大的奖赏。”于情于理朱允炆都得赏。

  只是,年轻的帝王看着这位姑父,想到自己支开他削藩、逼死湘王的所作所为。

  心底那份愧疚和面对陈兴洞悉一切目光时的不自在。

  让他选择了鸵鸟式的逃避,最好不见——给陈兴升了一个大大的、清贵无比的闲职:

  太子太师!

  圣旨宣读完毕,陈兴跪在殿中,脸上表情管理几乎失控,内心疯狂吐槽。

  “太子太师?!朱文奎那小子才两岁!你朱允炆自己才多大?”

  “春秋鼎盛,压根没立太子的意思!这官衔听着吓人,实际上就是块挂在墙上的金字招牌,屁事没有!”

  “好你个半边儿,卸磨杀驴还杀得如此‘体面’!”

  然而,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这虚衔,而是朱高炽三兄弟!

  在陈兴“平叛”期间,恰逢洪武皇帝忌辰。燕王朱棣“疯”了,无法亲至应天祭拜。

  按礼制,便由其嫡长子朱高炽、次子朱高煦、三子朱高燧代替父亲前往应天,入孝陵祭拜。

  祭拜完毕,这哥仨就顺理成章地被扣在应天,成了牵制朱棣的人质。

  陈兴记得历史上这哥仨最后是跑掉了,但保险起见,自己这把“保护伞”得再撑一撑。

  好招不怕用烂,接着装病吧!

  老二朱高煦?那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,演技太差,不行!

  老大朱高炽?温文尔雅,胖胖的多可爱,让他去学他爹吃屎喝尿装疯?陈兴想想都于心不忍。

  那就只能是——老三了!

  陈兴借着“看望”的名义,来到软禁三兄弟的馆驿。

  屏退左右,陈兴开门见山:“三位贤侄,想回北平吗?”

  朱高炽眼睛一亮,随即又黯淡下来,苦笑道:“姑父说笑了,陛下…怎会轻易放我们回去?”

  朱高煦则直接暴躁低吼:“他敢不放?老子…” 话没说完就被朱高炽死死拉住。

  陈兴看向一脸机灵相的朱高燧:“高燧,想不想学学你爹?”

  朱高燧一愣:“学我爹?学他…装疯?”

  “聪明!”陈兴赞许地点头,“不过不用吃屎那么狠,你就装…羊癫疯!”

  “口吐白沫,浑身抽搐那种!越吓人越好!”

  “就说是在孝陵感染了不干净的东西,或者…被你爹的疯病‘过’上了!”

  哥仨面面相觑。朱高炽一脸不忍:“三弟…这…太委屈你了…”

  朱高煦憋着笑,捅了捅朱高燧:“老三,你行不行啊?别演砸了连累我们!”

  朱高燧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,一拍胸脯:“大哥二哥放心!这事儿包我身上!”

  “不就是抽抽吗?看我的!保管吓得那帮文官屁滚尿流!” 说着还当场做了个夸张的翻白眼、吐舌头的鬼脸。

  惹得朱高炽无奈扶额,朱高煦哈哈大笑。

  计划开始。朱高燧的“羊癫疯”发作得极其“专业”且频繁,口吐白沫,浑身抽搐,两眼翻白。

  甚至有一次“不小心”撞翻了炭盆,差点“自焚”。太医来看过几次,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。

  只含糊说是“邪祟侵体,心脉紊乱”,暗示可能跟燕王的“疯病”有关联。

  消息传到朝堂,果然引起了争论。齐泰立刻跳出来:“陛下!燕王三子此症来得蹊跷,恐非偶然!”

  “其用心险恶,我们当以此三子为质,勒令燕王即刻撤藩,交出兵权!否则…”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
  朱允炆面露犹豫,他本性确实优柔寡断且带着点不合时宜的“仁慈”。

  扣押亲堂弟,已经让他心里很不舒服。更别说以性命相要。

  这时,魏国公徐辉祖也上奏:

  “陛下,燕王次子高煦,臣观其言行,勇悍桀骜,毫无礼法,且对朝廷多有怨怼!”

  “此子狼子野心,留之必为大患!臣恳请陛下,至少扣押朱高煦一人,以儆效尤!”

  徐辉祖看人很准,可惜朱允炆并未采纳。

  朱允炆拿不定主意,又询问陈兴、徐增寿、以及驸马都尉王宁。

  这三人自然是为朱高炽三兄弟说好话的。

  陈兴一脸“忧国忧民”,语重心长:

  “陛下!臣观高燧之症,凶险异常,且太医言其症候与燕王殿下颇有相似之处!”

  “此等‘疯疾’,臣虽不通医理,但观史书,常有‘过气’、‘染疾’之说!万一…”

  “万一此疾在应天城中蔓延开来,伤及陛下龙体,或祸及宗室、百官…臣…臣不敢想啊!”

  他故意说得玄乎,还带着点“为了陛下健康着想”的惶恐。

  徐增寿和王宁也赶紧附和:“是啊陛下!留三个‘病秧子’在京城,万一真传染了,得不偿失啊!”

  “不如放他们回北平,眼不见为净!也显得陛下仁德宽厚!”

  陈兴最后加了一把火,直击朱允炆最在意的点:“陛下!湘王之事,已令天下侧目,议论纷纷。”

  “若再因扣押甚至…处置了燕王三位前来代父尽孝、却不幸染病的世子,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?”

  “史笔如铁啊!‘仁厚’之名,岂非毁于一旦?”

  “仁厚”二字,彻底击中了朱允炆的软肋。他本就因湘王之事内心不安。

  又被陈兴描绘的“传染病”前景吓到,更怕背上“残害宗室幼子”的恶名。

  最终,他挥挥手,疲惫道:“罢了罢了!让他们回去吧!好生将养!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!”

  放虎归山!陈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立刻主动请缨。

  “陛下!燕王三子,尤其高燧病势沉重,路途遥远,恐生变故。”

  “且如今各地藩王人心惶惶,难保没有宵小之徒,意图在途中谋害燕王世子,嫁祸朝廷,挑起更大纷争!”

  “臣请旨,亲自护送三位世子返回北平!一则确保安全。”

  “二则…臣略通医理,沿途可照料高燧病情。”

  “三则…也可代陛下探望燕王殿下,以示天家恩泽!” 理由冠冕堂皇,滴水不漏。

  朱允炆正愁没人接这烫手山芋,见陈兴主动请缨,自然应允:“姑父思虑周全,准奏!”

  出发前夜,陈兴将朱元璋的密旨和奉天靖难的计划,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妻子崇宁公主。

  崇宁听完,沉默良久,眼中含泪,紧紧抓住陈兴的手。

  “夫君…允炆是侄儿,四哥是兄长…他们…谁输了我都不愿看到他们死…”

  “你答应我,无论如何,要尽力保全他们的性命!”

  陈兴郑重承诺:“我答应过先帝,也答应过燕王,尽力保全允炆。”

  “至于燕王…只要他不死在战场上,我定当尽力。娘子还是乔装打扮一番,与我一同去北平,解我后顾之忧”

  夫妻同心,其利断金。崇宁用力点头:“好!我随你同去北平!”

  当日护送着朱高炽三兄弟的车驾,在通往北平的官道上缓缓行进。

  朱高燧依旧尽职尽责地扮演着“羊癫疯”患者,时不时在车里“抽搐”几下,发出点怪声。

  陈兴骑在马上,看似平静,实则心神紧绷。他知道,放虎归山,朝廷里那些真正清醒的人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
  果然,当队伍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险要隘口时,前方烟尘骤起!

  一队精锐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席卷而来,当先一员大将,金盔金甲,面容刚毅冷峻,正是魏国公——徐辉祖!

  他身后的大旗猎猎作响,数百名杀气腾腾的亲卫瞬间展开,将狭窄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!

  “停车!”徐辉祖声如洪钟,目光如电,扫过陈兴,最终锁定在朱高炽兄弟的车驾上。

  “奉陛下口谕!燕王三子暂留此地,听候发落!陈大人,请交人吧!”

  他手握腰间佩剑,语气不容置疑。显然,他根本不相信朱高燧的“疯病”。

  更不相信朱棣会安分守己!他这是要强行扣人!

 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陈兴的亲兵立刻拔刀戒备,双方剑拔弩张。

  朱高煦在车里气得就要冲出来,被朱高炽死死按住。

  陈兴策马上前几步,拱手道:“魏国公,陛下亲旨,允三位世子归藩养病,并有旨意命我护送。”

  “国公此举,我看是假传圣旨!陷陛下于不义!”

  徐辉祖冷笑一声,目光锐利如刀:“就算被罢爵囚禁,也绝不能放虎归山!”

  “陈大人!你我心知肚明!燕王装疯卖傻,其心可诛!”

  “此三子归藩,无异于纵虎添翼!陛下仁厚,被尔等巧言蒙蔽!”

  “我徐辉祖世受国恩,今日宁可背上抗旨之名,也绝不容许尔等再将祸患送回北平!”

  “放人,否则休怪徐某得罪!”

  看着眼前这位铁骨铮铮、一心为国的魏国公,陈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敬佩。

  这可是朱棣的亲小舅子!朱棣若成功登顶,徐家作为后族,必将荣耀无比!

  可徐辉祖呢?他眼中只有大明社稷的安危,只有对朝廷的忠诚!

  这份在大义与亲情、利益与责任面前毫不动摇的赤胆忠心,让陈兴肃然起敬。

  “魏国公忠肝义胆,陈某佩服!”陈兴由衷地说道,随即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。

  “然,先帝托孤,陈某身负重任!今日,这三个人,我必须平安送回北平!”

  “国公若要阻拦,那就…请恕陈某得罪了!”

  话音未落,陈兴猛地一夹马腹!他座下神骏早已通灵,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徐辉祖!

  与此同时,他厉声下令:“护住车驾!冲过去!”

  “保护公爷!”徐辉祖的亲卫怒吼着迎上!

  “保护大人!保护世子!”陈兴的亲兵也毫不示弱!

  狭窄的官道上,瞬间爆发了激烈的混战!刀光剑影,金铁交鸣,战马嘶鸣!

  陈兴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徐辉祖!他知道,只要制住这位主将,对方群龙无首,才有机会突围!

  徐辉祖不愧是徐达之子,武艺高强,悍勇无匹!一杆长枪使得泼水不进,招招狠辣,直取陈兴要害!

  陈兴虽有远超常人的反应和力量,但面对徐辉祖这种沙场宿将的搏命打法。

  一时间也险象环生,身上很快添了几道血痕。

  “陈兴!你身为驸马,深受皇恩,竟敢助纣为虐!”徐辉祖怒吼,枪势更急。

  “国公!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!”

  “陛下已被奸佞所误,屠戮宗亲,逼死湘王!此非社稷之福!”陈兴一边格挡,一边试图说服。

  “住口!叛逆之言!今日便拿你回京问罪!”徐辉祖不为所动,攻势如潮。

  两人在乱军中捉对厮杀,身影翻飞,战况极其惨烈。

  陈兴的亲兵训练有素,拼死护住车驾,在付出不小代价后,终于撕开了徐辉祖亲卫的一道口子!

  陈兴看准时机,拼着硬挨徐辉祖一记枪杆横扫,肋骨剧痛之下,猛地贴近。

 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擒拿绝技!

  他利用超越时代的眼光和爆发力,瞬间锁住徐辉祖持枪的手臂,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扣向徐辉祖的脖颈!

  徐辉祖奋力挣扎,但陈兴的力量占据绝对上风!

  几个呼吸间,徐辉祖被陈兴从马上硬生生拖拽下来,狠狠掼在地上!

  陈兴膝盖顶住徐辉祖后心,反剪其双臂,用特制的牛筋绳迅速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!

  “公爷!”

  “放开公爷!”徐辉祖的亲卫见状目眦欲裂,疯狂扑来!

  “都给我住手!”陈兴厉喝,手中短刀抵在徐辉祖颈边,“再敢上前一步,休怪我刀下无情!”

  亲卫们投鼠忌器,只能红着眼停下。

  徐辉祖被压在地上,嘴角溢血,怒目圆睁,瞪着陈兴。

  “陈兴!你…你好大的胆子!今日之辱,徐某记下了!你纵走三子,便是放虎归山!”

  “他日北平烽烟起,生灵涂炭,皆是你之罪过!”

  陈兴看着这位宁折不弯的忠臣,心中充满敬意和一丝悲凉。他低声道。

  “国公,得罪了。陈某所为,非为一己之私。他日若社稷倾覆,陈某愿担此责!今日,只能委屈国公了。”

  他叫来一名最稳重可靠的亲兵队长,指着被捆缚的徐辉祖。

  “你留下!带几个人,看护好魏国公!找一处安全隐蔽之所,好生照料!”

  “三天之后,方可放国公自由!记住,国公若有丝毫损伤,我唯你是问!”

  “大人放心!属下明白!”亲兵队长肃然领命。

  陈兴最后看了一眼被捆缚在地、兀自怒视着自己的徐辉祖,深吸一口气,翻身上马。

  “走!全速前进!目标北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