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5章 判官陆之道-《忘川巡使:噬界妖莲》

  黑白无常在前引路,灵晓与苏晓紧随其后,脱离了那怨气淤积的枉死城支路,重新踏上了相对“规整”的冥界地域。但此行并非通往引魂主道,而是沿着一条被强大法力固化过的阴脉,向着冥界深处一座巍峨的官署建筑群行去。

  一路无话,范无救面色依旧冰寒,谢必安则偶尔会回头露出一个看似和煦、实则难测深浅的笑容。苏晓紧挨着灵晓,传音道:“灵晓姐,这察查司……是比罚恶司好些吗?”

  “罚恶司主刑罚,铁面无情。察查司主勘察辨析,理论上更重证据与情理。”灵晓回应,神识却在不断感知着周围环境。这座“察查司”官衙气势森严,黑瓦白墙,飞檐如钩,门前并非石狮,而是两尊獬豸雕像,象征着公正与明辨。往来鬼差皆步履匆匆,面色肃穆,与外面浑噩的游魂区域截然不同,充满了秩序森严的压迫感。

  进入大殿,光线并不明亮,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面水镜,镜中光影流转,似乎映照着冥界乃至生界各个角落正在发生的冤屈与不公。一名身着玄黑色判官袍、头戴展脚幞头的中年文士,正背对着他们,负手立于最大的一面水镜前。镜中显现的,赫然便是方才灵晓与黑无常交手,以及孟婆法相初现的场景!

  “大人,人已带到。”谢必安躬身禀报。

  范无救也微微颔首示意。

  那判官缓缓转身。他面容清癯,三缕长须,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,既有文士的儒雅,又不失上位者的威严。他目光扫过苏晓,在她身上那浓郁的生机与彼岸花气息上停留一瞬,闪过一丝讶异,最终落在了灵晓身上,那目光深邃,仿佛要穿透她的轮回紫府,直视其本源。

  “在下陆之道,执掌察查司。”他开口,声音平和,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二位姑娘,受惊了。范神君职责所在,行事刚直,还望海涵。”

  灵晓微微欠身,不卑不亢:“陆判官言重。我等擅入冥界,确有不当。不知判官召见,所为何事?”

  陆之道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挥了挥手。谢必安心领神会,与范无救一同退至殿外,并关上了沉重的大门,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。

  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。”陆之道指向那面最大的水镜,画面定格在灵晓身后那模糊的孟婆法相上,“孟婆尊者气息重现冥土,此事,可大可小。大到足以震动整个冥界秩序。”

  他踱步至案几后坐下,示意灵晓二人也坐。“冥界现今的状况,二位或许有所不知,或许知之不详。自后土娘娘隐退,上古冥神秩序由十殿阎罗与几位特殊权柄执掌者共同维系,其中,轮回殿主执掌轮回核心,孟婆尊者执掌忘川,安抚引渡,本是相辅相成。但自孟婆尊者因故消失后,轮回殿主便逐渐……独揽大权。”

  灵晓心神一震,知道关键来了。“因故消失?是何缘故?”

  陆之道深深看了她一眼:“据轮回殿主所言,孟婆尊者因私情干扰轮回,触犯天条,自愿饮下孟婆汤,散去神格,堕入轮回以赎其罪。自此,忘川由轮回殿主派人代管,引魂渡厄之责,也并入了轮回殿的体系。”

  “不可能!”苏晓脱口而出,“灵晓姐……孟婆她怎么会……”她虽不完全了解,但本能地觉得这说法有问题。

  灵晓按住苏晓的手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她看着陆之道:“陆判官相信这个说法吗?”

  陆之道微微一笑,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沉重:“察查司的职责,是查明真相。本官只相信证据。然而,这些年来,冥界轮回运转看似平稳,实则隐患暗生。忘川河水怨气逐年累积,引魂灯效力大不如前,甚至多处出现‘魂源枯竭’之象,无数本应顺利轮回的灵魂莫名消散。而轮回殿主对此的解释是‘天道循环,必有损益’,并严禁我等深入调查。”

  他话锋一转,目光灼灼地看向灵晓:“直到你的出现,以及你身上这纯正无比的孟婆本源气息。这让本官看到了另一种可能——或许,当年的真相,并非如轮回殿主所言。而冥界如今的隐患,正与孟婆尊者的缺失,以及轮回殿主的某些……举措有关。”

  “判官需要我做什么?”灵晓直接问道。

  “合作。”陆之道直言不讳,“你需要查明真相,恢复自身,这关乎你的前世因果。而我,需要查明魂源枯竭的真相,以及轮回殿主是否真的在滥用轮回核心的力量。这关乎冥界,乃至三界众生的秩序。”

  他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牌,上面刻着一个“察”字,递给灵晓:“这是察查司的‘巡查令’。以此为凭,你可便宜行事,冥界大部分区域,只要不涉及轮回殿核心禁地,皆可通行。遇到低级鬼差阻拦,可出示此令。当然,它也能让我随时知晓你的大致方位,算是互留一个心眼。”

  灵晓接过玉牌,触手冰凉,其中蕴含着一丝与整个察查司相连的法则气息。“条件是什么?”

  “你的第一个任务,也是你自身所需。”陆之道指向水镜,画面变幻,显现出一片弥漫着灰败气息、植被枯萎的林地,“此地名为‘往生林’,本是灵魂进入轮回前洗涤尘念之地,近日却出现大规模魂源枯竭现象。我要你去查明原因,并解决它。作为回报,我会给你关于如何安全进入‘枉死城’,并找到‘三生石’的路径图。那里,或许有你想要的部分答案。”

  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此外,这位苏晓姑娘身上的彼岸花之力,至纯至净,对冥界某些污秽之力似乎有奇效,或可在任务中起到关键作用。黑白无常会在外围接应,但他们不会直接介入调查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
  灵晓与苏晓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。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,也是她们深入了解冥界、追寻真相的第一步。

  “好,我们接受。”灵晓将巡查令收起,语气坚定。

  陆之道满意地点点头:“切记,轮回殿主的眼线遍布冥界,行事务必谨慎。往生林的情况,可能比看上去更复杂。若有危及性命之险,可捏碎玉牌,我会感知到。”

  离开察查司大殿,与等在外面的黑白无常汇合。谢必安笑道:“看来陆大人与二位相谈甚欢。往生林路途不近,这就出发?”

  灵晓点头。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森严的察查司牌匾,心中明了,自己已被卷入了冥界高层的权力博弈漩涡之中。前路艰险,但为了苏晓,为了前世之谜,她唯有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