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7章 都市怪谈:残忍-《短篇鬼语集》

  周倩倩死了,死得极其凄惨。消息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炸开,但很快又被更神秘的力量抹去,只留下零星碎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,在少数知情者间窃窃私语。

  她的死亡现场,据说任何见过的人,要么疯了,要么三缄其口。官方说法是“意外”,但没人相信。因为她的死,与一场诡异到极点的直播有关。

  周倩倩三十六岁,是某平台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。靠着脸蛋、身材,以及熟练运用美颜滤镜和擦边挑逗的直播内容,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。她深谙如何撩拨屏幕前那些男人的心弦,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刷礼物、打赏。

  这天晚上,和往常一样,周倩倩精心打扮后,打开了直播软件。卧室柔和的灯光下,她穿着性感的吊带睡裙,调整好角度,确保摄像头里的自己完美无瑕。美颜滤镜开得恰到好处,磨皮、大眼、瘦脸,让她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女。

  “宝宝们晚上好呀!”她对着麦克风发出甜得发腻的声音,“想我了吗?”

 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。

  “想死了倩倩!”

  “今天穿得好性感哦,逼毛都若隐若现!”

  “小骚,给哥哥笑一个!”

  周倩倩熟练地互动着,时而抛个媚眼,时而做一些暗示性动作。打赏的动画特效不时在屏幕上闪现。

 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直到直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。

  周倩倩正对着镜头飞吻,忽然,她身后的背景,那面贴着华丽壁纸的墙壁,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。不是整个画面的卡顿,就是墙壁本身,像投入石子的水面,荡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,随即恢复正常。

  周倩倩似乎没察觉到,但弹幕里有人注意到了。

  “刚才后面是不是动了一下?”

  “我也看到了,眼花了吗?”

  “倩倩你后面有什么?”

  周倩倩瞥了眼弹幕,回头看了看,一切正常。她笑着说:“宝宝们别吓我,我胆子可小了。后面能有什么呀,肯定是你们眼花了,或者网络卡了。”

  她没当回事,继续直播。但过了一会儿,那种扭曲又出现了。这次更明显一些,墙壁的图案像是融化的蜡,微微流动了半秒。

  弹幕开始增多。

  “不对!又动了!”

  “倩倩快看看后面!”

  “有点吓人啊。”

  周倩倩这次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,她再次回头,仔细看着墙壁。房间里灯光明亮,墙壁完好无损。她心里有点发毛,但强作镇定:“哎呀,你们别闹了,哪有什么东西。”

  她试图把话题引开,但观众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去。更让她不安的是,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开始异常飙升,增长速度远超平时。

  但奇怪的是,新进来的观众Id大多是一串杂乱无章的字符,或者是一些看起来非常古怪的名字,比如“剥皮者”、“无声注视”、“骨手”之类的。这些新“观众”很少发言,只是静静地挂着。

  周倩倩心里嘀咕,难道是平台给了推荐?可这推荐来的观众名字也太诡异了。她安慰自己,可能是有同行搞鬼,注册了小号来吓她。

  直播继续。周倩倩为了压住心里的不安,表演得更加卖力。她站起身,随着背景音乐扭动腰肢,跳起热舞。吊带滑下肩膀,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。

  弹幕里的老粉丝们兴奋起来,污言秽语也开始出现。

  “骚逼,扭得真带劲!”

  “这身材,能玩一年!”

  “把衣服再拉下来点,哥哥给你刷跑车!”

  周倩倩早已习惯这种调调,甚至迎合着:“讨厌~想看得更多,礼物要跟上哦!”

  就在这时,恐怖的事情发生了。

  正在热舞的周倩倩,动作突然僵住。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不是因为弹幕,而是因为摄像头拍到的画面——在她身后,房间的角落里,不知何时,多了一个“人”。

  那不是一个实体,没有清晰的轮廓。更像是一团模糊的、人形的阴影,就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,仿佛一直就在那里。它没有五官,没有细节,只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,勾勒出大致的人形轮廓。

  “啊!”周倩倩短促地惊叫一声,猛地回头。

  角落里空无一物。只有阴影,正常的阴影。

  弹幕炸锅了。

  “我操!刚才那是什么?”

  “角落里有个黑影!”

  “倩倩你也看到了?”

  “不是眼花!绝对有东西!”

  周倩倩心跳如鼓,呼吸急促。她强忍着恐惧,对着麦克风说:“没……没什么,可能是我眼花了,或者……或者是光影效果。”

 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。她不敢再背对那个角落,侧着身子,眼睛不时惊恐地瞟向那边。

  这时,一个Id叫“刽子手”的观众发了一条弹幕,颜色猩红,格外醒目:“舞蹈不错,可惜是最后一支了。”

  这条弹幕让周倩倩浑身一颤。她试图把这个Id踢出直播间,却发现操作无效。直播间的管理员权限似乎失效了。

  更诡异的是,直播画面开始出现异常。屏幕偶尔会闪烁一下,像是信号不良。闪烁的瞬间,周倩倩身后的背景会完全变样——不再是她的卧室,而是一个昏暗、空旷、压抑的空间,墙壁是粗糙的水泥,地上似乎还有些深色的污渍。闪烁极快,不到一秒就恢复正常,但那种阴森的感觉却留了下来。

  周倩倩彻底慌了。她想关掉直播,手指颤抖地去移动鼠标,点击关闭按钮。没反应。她又尝试快捷键,强制退出程序,甚至去按电脑的电源键。通通没用。电脑像是被锁死了,直播软件顽固地运行着,摄像头依旧亮着红灯。

  她被强制直播了。

  “怎么回事?关不掉!为什么关不掉!”她对着麦克风尖叫,声音充满了恐惧。

  弹幕分成了两派。老粉丝们在担心:

  “倩倩你怎么了?”

  “快拔电源线!”

  “是不是中病毒了?”

  而那些诡异Id的新“观众”们,则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论:

  “开始了。”

  “挣扎吧,尖叫吧。”

  “材质不错,适合加工。”

  周倩倩真的去拔电源线了。她冲到墙边,用力扯下电脑主机的电源插头,显示器的插头也拔了。

  然而,电脑屏幕依然亮着,直播仍在继续。

  周倩倩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瘫坐在地上,绝望地看着依旧运行的摄像头。这违背了常理,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。极度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。

  就在这时,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,从后背蔓延开来。不是空调的冷风,而是一种阴冷的、带着恶意的气息。她猛地抬头,看向屏幕。

  直播画面里,那个模糊的黑影,再次出现了。这次,它不是站在角落,而是就站在她的身后,距离她不到半步。黑影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,能隐约看到细长的四肢,但头部依旧是一片混沌。

  周倩倩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去,拉开距离后才敢回头。

  身后,空空如也。

  但屏幕上清晰显示着,那黑影就贴在她刚才的位置。

  “滚开!你是什么东西!滚开啊!”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。

  弹幕里那些诡异Id更加活跃:

  “它碰到你了。”

  “皮肤很好。”

  “第一刀应该从哪里开始?”

  周倩倩崩溃了。她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——化妆品、手机、枕头——砸向身后空无一物的地方,也砸向电脑屏幕。东西穿过空气落在地上,屏幕被砸得裂纹蔓延,但直播画面依旧稳定,那个黑影依旧立在画面中,甚至……似乎更近了一些。它没有移动,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更近了。

  突然,周倩倩感到左臂一阵尖锐的刺痛,好像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划了一下。她低头一看,睡裙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,下面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,然后血珠渗了出来。

  不是错觉!那个看不见的东西,能伤害到她!

  她惊恐地看着屏幕里的黑影,发现黑影的“手”部位置,似乎抬起了一点,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下划动作。

  “不!不要!”她尖叫着,捂住手臂。

  刺痛感再次传来,这次是在右腿。同样是一道细长的口子,血瞬间染红了睡裙。

 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被那些诡异Id完全占领,它们像是一群疯狂的看客,用文字进行着残酷的解说:

  “第二刀,深度零点三厘米。”

  “位置精准,避开主要血管。”

  “保持清醒,效果更好。”

  周倩倩想逃,冲向卧室门。门把手冰冷刺骨,她用力拧动,门却纹丝不动,像是被焊死在了门框上。窗户也一样,根本无法打开。她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,这个正在被无形恐怖侵蚀的空间。

  接下来的时间,成了周倩倩的地狱。

  无形的切割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她身上。手臂、胸部、下体、大腿、后背、脸颊……细密而精准的伤口不断出现。起初只是划破皮肤,后来逐渐加深。她身上的吊带睡裙很快被割得破破烂烂,又被鲜血浸透。她在地上翻滚、哀嚎、求饶,但无济于事。

  那个黑影始终站在直播画面里,静静地“看”着。它的“手”偶尔会动一下,每一次动作,都对应着周倩倩身上新添的一道伤口。

  剧痛和极致的恐惧折磨着周倩倩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“刀刃”割开她的皮肤、分离她的肌肉纤维。她想昏过去,但某种力量却让她保持着可怕的清醒。

  直播还在继续。画面血腥而残忍。那些正常的观众早已被吓跑,或者账号被踢出。留在直播间里的,只剩下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Id,它们像饥饿的秃鹫,用文字品尝着这场酷刑。

  “第三百七十一下,剥离左侧胸大肌表层。”

  “注意节奏,不要破坏对称性。”

  “惨叫声音量开始下降,需要刺激。”

  周倩倩的叫声已经变得嘶哑微弱。她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,被无形的刀凌迟。鲜血染红了地板,她躺在血泊中,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。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体,此刻已是血肉模糊。

 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。最后,当那无形的切割停止时,周倩倩已经不成人形。她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成百上千道伤口,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。她的眼睛瞪得极大,里面凝固着最终的、无法形容的恐惧。

  直播画面里,那个一直静止的黑影,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动作。它缓缓地、像雾气一样消散了。

  紧接着,电脑屏幕猛地一黑,直播中断。

  几天后,因为邻居闻到浓烈的臭味报警,周倩倩的尸体才被发现。现场极其惨烈,经验丰富的法医都吐了。

  警方封锁了消息,让看到直播的不要传播恐慌,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关于当晚那场诡异直播的传言,还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。

  有人说那是惹了不该惹的人,被高科技手段谋杀了;有人说周倩倩直播内容伤风败俗,遭到了报应;但更多知情者,那些亲眼瞥见过直播片段或听过详细描述的人,则坚信,周倩倩是遇到了“那种东西”——都市里流传的,以人类痛苦为食的邪恶存在。

  她的电脑被带走调查,据说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程序的痕迹,那晚的直播数据也神秘消失。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,抹去了一切技术上的证据。

  但抹不去的,是留在少数人心中的寒意,和一个新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都市怪谈。

  从此,在一些网红和深夜主播的圈子里,多了一个隐秘的禁忌:直播时如果发现背景出现不自然的扭曲,或者观众里混进了名字古怪的Id,必须立刻、马上关闭直播,无论如何都要关掉。

  因为他们相信,周倩倩的遭遇,可能并非偶然。那个“东西”,或许还在网络上徘徊,寻找着下一个猎物。

  而关于周倩倩的故事,结局简单而冰冷:那个夜晚之后,名叫周倩倩的网红彻底消失了,连同她曾经拥有的一切,都被那场无声的、来自未知维度的凌迟,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
  都市的阴影里,怪谈又多了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