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未来的丈人也搬来了?-《捡漏一个废郡主,废柴少爷发奋了》

  雪后的眠云巷,阳光一打,到处都是融化的雪水。

  赵家小院正厅里,熏笼暖香,但气氛凝重。

  晋王赵翊端坐主位,捻着茶盏盖,目光扫过院中黑压压的人头。

  王妃胡氏挨着他,赤金步摇晃出细碎光斑。

  “听着!”

  周嬷嬷嗓子尖利,压过满院低语。

  “王爷侥幸得活,已是天大的福分!可咱们府上遭了这场祸事,家宅尽收国库,养不起这许多闲人!今日便发还身契,各寻出路去吧!”

  底下嗡地炸开锅。

  “王妃娘娘!老奴在府里伺候三十年了……”花白头发的老管事扑通跪下,老泪纵横。

  “是啊!郡主小时候,还是奴婢喂的米汤……”一个圆脸婆子抹着眼泪。

  王妃胡氏不忍,别过脸去。

  周嬷嬷柳眉倒竖,指尖戳着案几:“哭什么丧!王府短你们吃喝了?该给的遣散银子,一文不会少!管家——”

  管家捧着红木匣子上前,匣盖一开,白花花的银锭子摞得齐整。

  “按府里旧例,一等仆五十两,二等三十两,粗使十两!拿了银子,即刻收拾东西走人!”

  人群骚动起来。

  有人盯着银子眼发直,有人攥着衣角啜泣。

  角落里,青黛攥着赵清璃的袖口,指尖发白。

  赵清璃垂着眼,走到今天已是无奈。

  “郡主……”

  青黛声音发颤,“我也要打发吗……”

  赵清璃抬眼。

  “你自己可选,但我舍不得。”她声音低得像自语。

  青黛听到不用走,一秒转了颜色。

  开始之前,赵翊站起来跟各位告歉。

  “各位,是我赵翊对不起大家。你们中很多人从老王爷年轻那时候,就跟着王府干事,一辈子辛辛苦苦,几十年的缘分啊。到今天要散了。像这个临安的宅子,也是老王爷那个时候置办下的,也丢在我这里。唉!今日一别,实属无奈。今后,诸位若还有什么需要,我赵翊还是一力相帮!”

  “王爷!”——

  管家忽然扑到阶前,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。

  “老奴十三岁进府,跟着您从潜邸到王府,整整四十年!求王爷开恩,让老奴留下吧!扫院子看门都成,不要银子!”

  赵翊端着茶盏的手一顿。

  浑浊眼底掠过一丝动容,随即被疲惫淹没。

  “管家啊……”

  他叹息,“不是本王心狠。我赵家的宅第都被朝廷收缴了。连我自己都要暂时寄人篱下,实在是没法收留你啊。”

  林忠肩膀一塌,老泪纵横。

  胡氏不耐烦地挥手:“下一个!钱婆子!”

  一个穿绸戴银的胖妇人挤出人群,接过银子掂了掂,撇嘴:“才三十两?王妃,老奴可是管着针线房的!这些年……”

  “嫌少?”

  周嬷嬷冷笑。

  “要不要老奴再贴你二百两,谢你偷库房料子给你闺女做嫁衣?”

  钱婆子脸唰地白了,攥紧银子缩进人堆。

  发银子的队伍挪到西厢廊下。

  赵清璃看着一个瘦高个小厮接过十两银子,忽地开口:“张顺。”

  小厮吓得一哆嗦:“郡、郡主?”

  “你娘的风湿,”

  她声音平淡,“城西济世堂李郎中的膏药贴,比虎骨酒管用。”

  张顺愣住,眼圈慢慢红了,咚地磕个头:“谢……谢郡主记挂!”

  胡氏剜了赵清璃一眼。

  赵清璃只当没看见,目光掠过人群,落在月洞门边。

  赵清璃给抹泪的老花匠又塞了一锭碎银:“刘伯!拿着!回去买几亩好田,种花种菜随你!好好养老!”

  仆人越走越多,人群渐渐稀疏。

  最后只剩三人留在院中。

  青黛绞着帕子,周嬷嬷垂手肃立,赵忠拄着扫帚。

  王妃扫过他们,交代:“留下的几位前期也是询问过你们的意见。今时不同往日,大家留下须得吃得了苦。而且很长一段时间要寄人篱下。可受得了?”

  三人均说可受。

  “那交代一下,青黛留下伺候郡主。周嬷嬷是我从胡家带来的老人,自然跟着。赵忠……你跟着伺候王爷……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从今往后,明面上有主仆之分,里子上咱们是一家子。”赵翊说。

  赵忠猛地抬头,浑浊老眼迸出光:“……谢王爷!”

  赵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赵清璃,语气缓了缓:“璃儿,咱们走吧!”

  赵家人集中在院子里,回头望着这所宅子。

  封府的差役等在宅门口,有些不耐烦了。

  宅门口,两辆半旧青篷马车已套好,车辕上堆着箱笼,粗麻绳勒得死紧。

  老王爷赵翊背手站着,立在阶前。

  王妃胡氏捏着帕子按眼角,声气儿发虚:“这一去……不知何时能回。”

  管家赵忠捧个黑漆托盘过来,里头散堆着银锞子。

  赵翊目光扫过门楣上“敕造晋王府”的金匾。

  晨光里,那金字蒙了层灰。

  墙角老槐后头。

  林云舟抻脖子望——

  “哐当!”

  朱漆大门被官差甩上,碗口粗的门闩落了锁。

  “滋啦——”

  浆糊刷子抹过门缝,两道明黄封条十字交叉贴上,墨字淋漓:

  “户部封存”。

  王爷和王妃看不得这些,搓了搓眼,跟赵清璃一道儿上车。

  青黛和赵忠、周嬷嬷跟在后面弯腰进第二辆马车。

  后面跟着两辆装行李的马车。

 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,往城郊的方向去。

  柳家巷子口的老槐树秃了半边,风一过就扑簌簌往下掉黄叶。

  两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和两辆拉行李的马车碾过满地碎叶,吱呀呀停在柳家小院斑驳的黑漆木门前。

  柳老夫人领着柳姓全家站在门口等候。

  舅母王凤娇被专门交代过,不许面露不悦颜色。

  车帘子一掀,赵翊先钻出来。

  这位昔日的晋王爷,如今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靛蓝直裰,腰间连块像样的玉佩也没了。

  他脚刚沾地,身子就晃了晃,旁边伸过来一只枯瘦却稳当的手,一把搀住了他胳膊。

  “慢着点。”声音不高,像枯枝划过石板。

  王妃胡氏往日满头珠翠,如今只斜插了支半旧的赤金簪子,一张脸绷得死紧。

  赵清璃最后下车。

  两户人家彼此一顿寒暄。

  赵翊尤觉得难为情。

  “岳母大人,赵翊犯浑,实在无处可栖,只能来投奔您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  “说什么投奔不投奔!这儿就是你的家!一家人不说两家话!”柳老夫人搭着赵翊的手。

  她又补了一句老话。

  “人这一辈子,谁还没蹚过几道沟沟坎坎?只要人还在,心没散,屋檐底下总能焐出热乎气儿!”

  赵翊感激岳母大人宽厚的胸怀和眼界。

  柳家的王氏眼睛一亮,走到王妃身边,笑得更真切了:“哎哟!弟妹辛苦了!都是一家人!快进屋!进屋!”

  “之前多余的厢房,这几天都整理出来,被褥全是新弹的棉花!就是……就是房间比较小,比不得眠云巷的宅子宽敞,委屈姐姐和王爷了……”

  王妃胡氏颇不习惯这个称呼,殷殷的笑了下。

  柳平安引着赵翊,低声说:“姐夫当心,这石板年头久了,不大稳当。”

  赵翊喉头滚了滚,嗯了一声,头埋得更低了。

  赵清璃落在最后。她没立刻进门,反而在门槛外停了步,微微侧过身。

  隔壁林家的主母王氏悄悄探出脑袋,吃瓜看究竟。

  目光撞着郡主,王氏赶紧缩回院子里。

  郡主竟转身走到隔壁,跟林家主母福了一礼。

  王氏尴尬的笑笑。

  “主母好,今个儿起,我阿父阿娘都搬到隔壁院子,以后免不了要麻烦您这边。”

  王氏借坡下驴。

  “看你说的。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。王爷王妃住过来,大家其乐融融,再好不过。缺点少点什么,你就只管说话。”

  郡主笑以回应。实在是接下来没准还得喊她娘亲。

  柳家的门栓落下的声音又闷又沉。

  新增加了6个家庭成员,院子里一阵忙乱。

  “青黛!快把王爷的披风拿来!这屋里还没烧炕呢,仔细冻着!”

  “周嬷嬷!去灶上看看姜汤熬好没!”

  “赵忠!把那几个樟木箱子抬西厢房去!轻点放!里头可都是……”

  “……姐姐放心住下!后院那两间厢房都腾出来了,朝阳,暖和!”

  “……对了,灶上炖了只老母鸡,放了当归黄芪,最是滋补!王爷和姐姐这一路担惊受怕的,可得好好补补元气!”

  声音断断续续传到隔壁的林家院子,林崇礼、王氏和姨娘仔细听着柳家的动静,聊着闲天。

  “我是真没想到,活了大半辈子,还能跟王爷做邻居。”

  “这晋王爷是真落魄了啊,这隔壁的宅子也能住下那许多人?”

  “反正我挺高兴的。郡主以后就眼前,云舟的机会就更大了!”

  “我得叫钱掌柜准备点东西,尽早过府去拜会下王爷。”

  “我也去。没准是未来的亲家,更要多走动!”

  林云舟人呢?

  未来的老丈人搬到隔壁了。

  这么大的事儿,他忙哪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