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林云舟,你跟踪我?-《捡漏一个废郡主,废柴少爷发奋了》

  霜风卷着枯叶,扫过汴梁城的长街,寒意刺骨。

  赵清璃裹着半旧的月白夹棉斗篷,清冷的面容在晨光中更显疏离。

  她脚步匆匆,袖袋里那几张薄薄的、却重逾千斤的房契,像烙铁般烫着她的皮肉。

  在严管家那间隐匿的房产里搜出的,可怕的…。

  还有厚厚一沓。

  契主姓名,赫然是她的父王——晋王赵翊!

  更让她五雷轰顶的是,契书角落不起眼的备注小字:丙辰年冬月,原主周守仁(国舅名讳)转卖。

  国舅爷出事前!

  在这个节骨眼上,若被三司会审的人翻出这些……

  父王身上“结党营私”、“图谋不轨”的罪名,便是铁板钉钉!再无转圜!

 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,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僵了。

  怎么办?

  她站在空寂的偏厅里,指尖死死掐着那叠要命的纸,指甲陷进掌心,留下深红的月牙痕。

  告诉太子?

  证据直指父王,太子会信她吗?

  还是会觉得这是晋王府垂死挣扎的构陷?

  不说?

  若三司会审时被人捅出来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

  她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。

  去找他。

  找那个或许……还能念及旧情的人。

  孙九思。

  “小姐,九思大人不在府衙。”

  青黛打探回来,小脸冻得通红,声音带着喘。

  “门房说,孙侍御一早就被御史中丞大人叫走了,不知何时回。”

  赵清璃的心沉了沉。

  时间不等人。三司会审就在眼前!

  “去递话,”她声音低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  “就说……清璃有要事相商,关乎家父生死。请他……务必抽空一见。”

  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地点……定在汴河上,寻艘清静的楼船等他。”

  汴河之上,水波不兴。

  一艘半旧的二层楼船静静泊在僻静河湾,船头挂着一盏孤零零的气死风灯,在暮色中摇曳。

  赵清璃立在船头,素白的斗篷被河风吹得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单薄的身形。

  她望着远处宫城方向御史台巍峨的轮廓,眼神沉静,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。

 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。

  孙九思一身墨蓝锦缎常服,外罩玄色貂裘披风,玉冠束发,步履从容地踏上船板。

 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温雅笑意,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  “清璃妹妹,”

  他声音温和,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,“何事如此紧急?可是王爷那边……”

  赵清璃转过身,打断他:“九思哥哥。”

  她抬起眼,清泠泠的目光直直撞进他眼底,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。

  “我可以相信你吗?”

  九思一怔,知道她有重要托付。

  “当然,我对妹妹的情意,足以生死托付!”

  “我找到了一些东西。”

  她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在严管家的一间隐匿的房产里。有……父王的房契。很多。”

  孙九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,眼神锐利了几分:“东西呢?”

  “我没带来。”

  赵清璃深吸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将后面的话吐出来,“契书上注明……是国舅爷周守仁,在出事前……转卖给我阿父的。”

  船舱内瞬间死寂。

  只有船外河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,单调而沉闷。

  孙九思脸上的温润彻底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。

  他盯着赵清璃,仿佛要穿透她平静的表象,看清她心底最深处。

  “转卖?”

  他重复了一遍,声音低沉下去,“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?”

  “我知道!”

  赵清璃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,“这意味着一旦被三司会审的人知晓,父王‘结党营私’、‘图谋不轨’的罪名,就再也洗不清了!他们会说这是铁证!是父王与国舅勾结的赃物!”

  她胸口剧烈起伏,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巨大的恐慌和无助。

  “九思哥哥,我该怎么办?我……我该把这些交出去吗?还是……”

  她说不下去了。

  交出去,父王可能万劫不复。

  不交,若被查出来,更是罪加一等!

  但两者都是大概率遭到族灭之罚。

  孙九思沉默着。

  许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:“清璃,此事……非同小可。”

  他踱步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,冰冷的河风灌入,吹动他额前的碎发。

  “眼下三司会审在即,各方势力错综复杂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
  他侧过脸,目光沉沉地落在赵清璃苍白的脸上,“这些房契……此刻若贸然抛出,非但救不了王爷,反而可能……坐实了某些人的指控,将王爷彻底推入深渊。”

  “周皇妃还在努力求圣上开恩。圣上素来疼惜皇妃,如果他心软了,赦免了周国舅,晋王自然也没事了。”

  赵清璃的心猛地一揪: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难道就眼睁睁看着……”

  “听我说完。”

  孙九思打断她,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暂且按下。权当……不知道这些房契的存在。”

  赵清璃愕然抬头。

  “三司会审,自有其章程和律法。”

  孙九思走回她面前,目光深邃,“中丞大人主审,我虽为侍御史,亦需秉公办理。但……若王爷真是被构陷,会审之中,未必不能寻得转机。届时,再视情况而动,或可……柳暗花明。”

  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,带着一丝承诺的意味。

  “你且安心。会审结果一出,无论好坏,我定会第一时间……设法告知于你。”

  赵清璃怔怔地看着他。

  他眼中的沉稳和笃定,像一根微弱的浮木,在她即将溺毙的恐慌中,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。

  她相信他。

  而且眼下,似乎……也别无选择。

  “……好。”许久,她才轻轻吐出一个字,声音干涩。

  孙九思看着她这副强撑的脆弱,眼底掠过怜惜,随即又被更深沉的思虑取代。

  “清璃,你憔悴了好多!”

  她感动于他的关心,泪水在眼眶打转。

  她亏钱的是,她没法回应他的爱啊。

  她只有一个人,没办法交付两份钟情!

  “此事,到此为止。”

  他声音低沉,带着告诫,“切莫再对任何人提起。包括……你身边最亲近之人。”

  她点了点头。

  “我明白。”

  船舱内再次陷入沉默。

  只有河风呜咽,吹得船头那盏孤灯明明灭灭。

  汴河岸边。

  枯柳残荷,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
  林云舟一身不起眼的靛蓝粗布短打,蹲在一处废弃的码头边,嘴里衔一支干草。

  船慢慢靠过来。

  船舱的门开了!

  孙九思率先走了出来,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、风度翩翩的模样,玄色貂裘衬得他身姿挺拔。

  他站在船头,似乎……还回头对舱内说了句什么。

  林云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!

  紧接着,赵清璃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。

  斗篷裹着她清瘦的身躯,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苍白,眼神似乎有些……恍惚?

  孙九思伸出手,似乎想扶她下船。

  林云舟的瞳孔猛地一缩!牙关瞬间咬紧!

  赵清璃却微微侧身,避开了孙九思的手。

  船夫搭好跳板。

  两人一前一后,走下船来。

  林云舟猛地站起身!

  孙九思和赵清璃同时循声望来!

  目光瞬间聚焦在林云舟身上!

  “你就是临安来的郡主的朋友吧”

  孙九思一笑。一秒收掉。

  “不是,不是。我是郡主的家仆。”他遵约定,扯了个谎。

  赵清璃光明正大的介绍:“他是临安的林记茶铺的二公子,叫林云舟。不是我的什么家仆。”

  孙九思一拱手。

  “多谢林兄替我照顾清璃郡主。日后定当重谢!”

  “孙大人客气。您关心照顾晋王的安危,替郡主解忧,是我当感谢您!”

  两个人表面堆笑客客气气,背后已经杀疯了。情敌单挑,那真是刀刀见红!

  赵清璃夹在中间,几乎喘不过气。

  “行了!早点散了吧”

  她看向孙九思,微微颔首,语气疏离而客气:“九思哥哥,今日之事,还请帮我保守。阿父的事拜托了。”

  孙九思看着她眼底那不容置喙的疏离,心头莫名一堵。

  “自然。”

  “既如此,在下告辞。郡主……保重。”他拱了拱手,转身走向岸边等候的马车,玄色披风在风中翻卷,很快消失在沉沉暮色里。

  河岸边,只剩下林云舟和郡主。

  郡主几步走到他面前,仰起头,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

  “林云舟!你跟踪我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