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若不是情敌,我们能拜把子!-《捡漏一个废郡主,废柴少爷发奋了》

  码头冷风卷着鱼虾烂泥的腐臭,直往人嗓子眼里钻。

  孙九思和林云舟蹲在湿漉漉的船板阴影里,盯着不远处一艘方头纲船。

  船头蹲着个精瘦汉子,正缩着脖子啃冷馒头,眼珠子滴溜乱转,正是人称“水老鼠”的张三。

  家中行三,作风奸滑,没人知道他大名叫什么。

  “大人,就他。”

  临安县尉周宪压低声音,粗粝的手指在腰间刀柄上摩挲,“盯三天了,专在子时后接‘私货’。”

  孙九思颔首,指尖捻起颗小石子,屈指一弹!

  “啪!”

  石子精准砸在张三脚边水洼里,溅起浑浊水花。

  张三惊得跳起,馒头“噗通”掉进河里。

  “谁?!”

  他刚扭头,十几个衙役如狼似虎扑上去,麻绳瞬间捆粽子似的将他勒紧!

  “官爷饶命!小的……小的就混口饭吃!”

  张三杀猪般嚎叫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

  周宪一脚踹他膝窝。

  “闭嘴!临安漕帮专走‘阴货’的,当爷不认得你?说!前夜丑时,运河西三岔口,接的什么‘货’?运哪儿去了?!”

  “没……没有!”张三眼珠乱转。

  孙九思踱步上前,月白袍角拂过肮脏船板,却纤尘不染。

  他俯身,声音不高,却直扎进张三耳膜:“上个月征发的十二艘纲船,有两艘不知去向。它们去哪了?”

  张三浑身一僵,脸唰地惨白。

  “虚征实发,侵吞朝廷花石纲,知道是什么罪过吗?欺君罔上,满门抄斩!……”

  “草民不敢!”

  张三瘫软如泥,裤裆洇开一片深色水渍。

  “押回衙门!详加拷问!…”

  衙役轰然应诺。

  码头喧嚣暂歇。

  临安县衙,刑房。

 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劣质炭火的焦糊味,熏得人脑仁疼。

  “水老鼠”张三被铁链锁在条凳上,浑身湿透,像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癞皮狗,冻得瑟瑟发抖。

  他脸上糊着血和泥,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。

  孙九思一半明,一半暗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
  斯文哥儿凶狠起来,也没悍匪什么事了。

  “张三,”

  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,“本官再问你一遍。上个月运往汴梁的那批太湖石,额定十纲,实发十二纲?多出的两纲,石料去了何处?银子进了谁的口袋?”

  张三哆嗦着,嘴唇翕动,眼神躲闪。

  旁边的衙役拎起一桶冰水,“哗啦”一声,兜头浇下!

  冰水里还加了些许辣椒粉。

  “啊——!”张三惨叫一声,呛得直咳。

  “说!”衙役厉喝。

  “是……是宋承业,宋会长!”

  张三牙齿打颤,声音嘶哑,“各州县汇总到码头的货本就是十二纲的量!船队行到钱塘码头,有两艘船就掉头出海了,大买家是南海的客人。卖了多少银子我这种小人物根本不知道。我和底下兄弟们就分了点辛苦费。其他的都在宋会长那边!”

  “不要胡乱攀咬宋会长,他不是茶叶商会的会长吗?如何会去碰花石纲?”

  孙九思把证据一层层敲实。

  张三摇头如拨浪鼓。

  “小的……小的真不知道!茶叶能卖几个钱?宋会长表面上看着不起眼,其实跟州府甚至汴梁的大官们关系深着呢!”

  “排岸司的吕大人呢?”孙九思声音陡然转冷,“他负责清点纲额,为何突然暴毙?你可知道内情?!”

  张三浑身一僵,眼中瞬间布满恐惧。“小人不敢啊!这种害官爷我们可不敢,我们作奸犯科,最多就是谋点银子,可不敢干掉脑袋的事啊!”

  孙九思眸色骤寒!

  他猛地起身,带翻脚边的炭盆。

  通红的炭块滚落一地,溅起火星。

  “画押!”他声音冷得像冰。

  师爷立刻捧着供词上前。

  张三抖着手,蘸了红泥,按下一个歪歪扭扭的手印,像一团凝固的血。

  孙九思一把抓过供词,看也不看瘫软的张三,大步流星走出刑房。

  寒风吹起他官袍下摆,猎猎作响。

  “备马!回行辕!”他对守在门外的孙安低喝。

  林云舟按下,转身至周宪县尉,请他亲率数名衙役护送。

  夜色如墨。

  行辕内,烛火通明。

  赵清璃坐在书案前,面前摊着厚厚一摞账册、陈情书。

  再加上重磅的证人证据,通篇整理,便可一并呈报汴梁的都察院,拿下罪恶滔天的顾家和不法商人。

  她合上账册,指尖冰凉。

  窗外寒风呼啸,卷着零星的雪粒子,敲打着窗棂。

  就在这时——

  “笃、笃笃。”

  熟悉的叩窗声,三轻两重。

  赵清璃指尖一颤。

  她没动。

  窗外静了片刻。

  “吱呀——”

  窗栓被从外面拨开。一股寒气猛地灌了进来。

  小厮阿福像只大猫似的翻进来,落地时踉跄了一下,闷哼一声。

  “郡主,刚听了二少爷的朋友报信,有一帮子混江湖的,有人出了重金,今日里要截杀孙大人。”

  他喘着粗气,异常焦急。

  “都是一些杀过人的亡命之徒。”

  她笔一丢,滚到账册边。

  “二少爷他们现在在哪里?”

  “从县衙回来的路上,现在估摸着要到西山的荒村了。”

  “怎么办?可有提前布置?”她第一次不由自主慌了神。

  阿福回禀:“郡主不用担心,少爷这几天联络了白云观的一位传影道人作为随行暗卫,还请临安的安远镖局、振武堂以及六部桥的人做随时接应。里面有的花钱,有的没花钱。”

  什么?又是道家的传影道人,又是顶级的本地镖局、本地的练武堂,还有个“六部桥”?什么鬼?

  “六部桥是杭州势力最大江湖帮派。”阿福又补了一句。

  “六部桥的少东家,跟咱们二少爷原来一起打过架,是铁哥们。”阿福又补了一句。

  郡主此刻没心情关心林云舟的那些部署,她披件外衣就要出门。

  “叫上忠伯,跟我出门去接应。”

  临出门也补了一句。

  “骑马去!”

  微弱的落雪声。

  寒风卷着雪粒子,扑在赵清璃脸上,冰冷刺骨。

  她和赵忠、阿福翻身上马,风雪成了夜的背景。

  县尉周宪勒住马嚼子,啐掉灌进嘴里的雪粒。

  马车里的孙九思还在思考花石纲案可能会涉及的朝中大员。

  林云舟掀开帘子一路看着外围,左手时刻按着右手绑着的袖箭。

  “孙大人!前头岔路有火光!”周宪一声喝止。

  “可能是漕帮的暗哨……绕道!”

  话音未落,两侧土坡后“噌噌”窜出十数条黑影!

  个个黑巾蒙面,手中钢刀映着惨淡月光,寒光瘆人。

  “护住大人!”

  周宪吼一声,反手抽出鞍侧短刀,刀刃豁了三个口子——是之前在码头砍铁链崩的。

  此刻,县尉带的4个衙役显然处于劣势。

  十多个蒙面杀手们拿着大刀扑上来,还有2个杀手潜伏于密林中飞箭射杀。

  “嗖——!”

  一支弩箭穿帘而入,擦着林云舟耳根飞过,钉进轿厢,尾羽嗡嗡震颤。

  车外,刀锋劈砍声、马匹惊嘶声、骨肉钝响混作一团。

  “我们逃!”

  林云舟钻到车辇处,咬牙低喝,双手猛扯缰绳。

  马匹嘶鸣着冲下官道,朝远处隐隐一个荒废的驿站飞奔过去。

  雪粒打脸,他胡乱抹了把脸。

  县尉和衙役被围着打。

  杀手们分兵一路去追真正的苦主。

  林深草密处,赫然一座晚唐遗留下的破败驿站。

  墙塌了半边,门板早不知被哪个樵夫劈去烧了火,只剩个黑洞洞的窟窿。

  “进去!”

  林云舟一脚踹开半扇歪斜的窗板,孙九思滚鞍下马,踉跄扑入。

  残破神龛后,蛛网密布。

  孙九思背靠断墙喘息。

  林云舟连着发了两支袖箭,都射空了。

  他自己则扑到窗边,扒着砖缝往外瞧。

  十余个黑影已围拢上来,呈扇形逼近。

  孙九思恼他:“拿箭射他们呀!”

  “大人,箭囊空了!”林云舟朝他亮亮自己腰间空了的箭袋子。

  孙九思苦笑一声,这个不靠谱的公子哥儿,还自命不凡的来做随扈。

  两人被十多个杀手困死在破屋中,坐以待毙。

  护个锤子!

  驿站院子里的刀条脸狞笑挥手,“放箭!”

  “嗖嗖”破空声骤起!

  林云舟猛地缩头,几支飞箭燃烧着钉进身后土墙,烧着废木材,一下子燃起大火。

  火把带着火星子砸进来,“噗”地引燃了窗棂上糊的破纸。火苗“噌”地窜起,像条饿急了的红信子,贪婪地舔上朽木窗框。

  林云舟撕下衣摆往残缸里浸了水,捂在孙九思口鼻上,“烟来了!”

  浓烟已从破窗缝里钻进来,带着刺鼻的松油味。

  “咱们今天要死在这了……”孙九思眼底血丝密布,“我跟你。一对情敌!可笑!”

  林云舟瞥了他一眼,吐槽。

  “放心,有我在。”

  孙九思扯了扯嘴角,那笑意在跳动的火光里显得有点惨淡。

  “横竖……她心里装着谁,你我都清楚。今日谁能冲出去,好好对她……”

  “你死不了。郡主也当不了寡妇。”

  孙九思苦笑。

  “林云舟,你要跟我不是情敌,我能跟你拜把子!”

  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
  屋梁“咔嚓”一声脆响!一根烧断的椽子裹着烈焰砸下来,“轰”地砸在两人中间!火星子溅了林云舟满头满脸。

  破庙外。

  刀条脸盯着浓烟滚滚的破庙,啐了一口。

  “烧!烧成灰看你们还怎么查花石纲的账!”

  庙墙残垣上,一道素白身影迎风而立。

  乌发高束,银簪微晃,一位道师拂尘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