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罪与罚-《迟爱为殇》

  一辆黑色轿车划破郊区的寂静,在城西废弃工厂前戛然而止。车轮卷起的尘土在尾灯照射下如血雾般弥漫。

  顾宸缓缓推开车门,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一抹冷峻的阴影。

  他凝视着眼前的建筑,厂房恰似一座巍峨的钢铁堡垒,在炽热的阳光下投射出令人压抑的阴影。

  生锈的钢架扭曲着伸向天空,像是某种巨兽的骸骨。

  热风穿过破损的窗户,发出呜咽般的低吟,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物的刺鼻气味。

  一抹寒光在顾宸眼底闪过,比夜风更冷,比钢铁更硬。

  顾宸走到工厂门口,秦洛早已等候多时。他快步迎上前,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回响,惊起了暗处的一只乌鸦,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。

  “宸哥,里面已经处理好了。”

  秦洛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甚至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  “李文豪就在里面,周围都是我们的人……”

  顾宸微微颔首,下颌线绷紧如弓。

  “好,走吧...”

 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,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。

  “带我去看看那个混蛋。”

  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呻吟,像是为即将上演的悲剧拉开帷幕。

  厂房内尘埃浮动,在斜射的光束中游弋如微光精灵,又似无形的幽魂徘徊不去。李文豪被缚于厂房中央的木椅上,周遭肃立着几名黑衣护卫,他们的面容没入暗影之中,几乎与深沉的背景融为一体,宛若黑暗本身延伸出的沉默守卫。

  当顾宸的身影映入眼帘,李文豪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的脸上布满干涸的血迹和新鲜的淤青,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扭曲如一幅破碎的面具。冷汗沿着他的太阳穴滑落,在脸颊上划出清晰的痕迹,混合着血迹滴落在衣襟上,留下深色的污渍。

  “顾,顾宸,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

  李文豪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,他挣扎了一下,绳索深深嵌入他的手腕,勒出红痕。

  “饶~饶了我吧~顾宸~求求你饶了我吧~”

 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顾宸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爆发。他一个箭步上前,猛地踹向李文豪的胸口。

  木椅向后倾倒,重重砸在水泥地上,发出刺耳的撞击声。

  李文豪痛苦地呻吟着,像一只被钉在地上的昆虫般无助地扭动。

  顾宸俯身,一把揪住李文豪的头发,强迫他抬起头。发丝在指间紧绷,头皮扭曲变形,李文豪不得不直视那双冰冷如深渊的眼睛。

  “饶了你?”

  顾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李文豪的耳膜。

  “李文豪,我本来没想和你计较,没想到你竟敢开车撞我和梦璃。”

  他的手指收紧,拽得李文豪哀嚎不已。

  “我告诉你,幸亏梦璃没有生命危险,不然,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?”

 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李文豪的理智,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求生本能驱使着他继续哀求,尽管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。

  “顾宸...求求你...放过我吧...”

  顾宸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,反而越发冰冷。

  “放过你?凭什么?”

 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,每个音节都重重砸在李文豪的心上。

  “李文豪,你当初利用梦璃伤害我的时候,我对你百般忍让。你却不知好歹。梦璃对你一往情深,你却到处沾花惹草,还意图侵吞辛氏资产。这些本来我都不计较,可你非要上赶子来惹我们。你说这次,我凭什么要放过你?”

  李文豪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。他知道顾宸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,而这些事实此刻正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。他的大脑疯狂运转,试图寻找一线生机。

  “顾宸...求求你...饶了我吧...我以后再也不敢了...”

  泪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脸颊滑落,在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。

  顾宸没有回应,只是抬起脚,狠狠地跺在李文豪的腿上。

  骨骼断裂的脆响在空旷的厂房中异常清晰,随之而来的是李文豪撕心裂肺的惨叫。剧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,他的视野开始模糊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
  就在意识即将远离的瞬间,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——李家!他还有最后一张牌!

  “顾宸!你不能杀我,李家,李家不会放过你的!”

 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,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变形。

  顾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浓浓的嘲讽。

  “李家?李家算什么东西?”

  他缓缓蹲下,平视着李文豪充满恐惧的双眼。

  “我告诉你,李文豪,之前陈家,蒋家,赵家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我,我都不怕,你觉得李家会为了你来对付我?还是说我顾宸,会怕所谓的李家?”

  绝望如冰水般浇灭了李文豪心中最后一丝希望。他看着顾宸毫无波动的面容,终于明白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和可怕。他张开嘴,还想做最后的乞求——

  但顾宸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

  一记精准的踢击狠狠命中李文豪的喉结。剧痛瞬间剥夺了他的发声能力,他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像一条离水的鱼般艰难喘息。

  顾宸俯视着地上痛苦扭动的身影,冷笑一声。

  “李文豪,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死的...你敢伤害梦璃,我要让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
  他招手唤来一旁的手下,声音平静得仿佛在吩咐一件寻常事务。

  “把他的手指,一根一根地掰断~要是疼昏过去就用水泼醒~”

  李文豪的双眼因恐惧而睁大到极限,眼球凸起,血丝遍布。他拼命挣扎着,但被束缚的身体只能做出无力的扭动,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。

  两个手下上前,解开绑着李文豪双手的绳子,然后一人牢牢按住他的手腕,另一人抓住他的小指。

  “嗬嗬!”

  李文豪闷哼一声,以示抗议,全身肌肉紧绷,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,比疼痛本身更让人备受折磨。

  “咔嚓!”

  清脆的骨折声在厂房中回荡,伴随着被扼杀的惨叫——李文豪刚一嚎叫,被踢伤的喉咙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但这与他手指遭受的酷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。

  他的小指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迅速肿胀发紫,皮肤因内出血而紧绷发亮,指关节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。

  神经受损带来的灼烧感和麻木感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发狂的痛楚。

  豆大的汗珠从李文豪额头滚落,他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。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,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。

  还没等他适应这波痛苦,第二根手指遭遇了同样的命运。

  “咔嚓!”

  又一声脆响,这次是无名指。李文豪的身体剧烈抽搐,像一条被电击的鱼。被抑制的惨叫声变成了哽咽的呜咽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,与汗水、血水混合在一起,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湿漉漉的薄膜。

  酷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,手指一根接一根地被折断。李文豪的惨叫声逐渐微弱,但每当他即将陷入昏迷的怀抱,一盆冷水就会无情地浇醒他,让他继续清醒地体验这地狱般的痛苦。

 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,脑海中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:辛梦璃温柔的笑脸、豪华酒店里的派对、法庭上法官严肃的面容、监狱冰冷的水泥墙……他忽然意识到,与此刻相比,监狱的生活简直如同天堂。

  “嗬...嗬...”

  李文豪竭力想要传达这种懊悔之意,然而受损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气息。泪水愈发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,并非因这蚀骨之痛,而是源于那无尽的悔恨。

  倘若当初循规蹈矩,倘若未曾觊觎辛家的财富,倘若没有放任自己的贪欲……或许他如今仍是那个被辛梦璃宠溺有加的衣食无虞的富家公子,亦或是拿着辛梦璃给予的巨额分手费而逍遥自在的失意“白月光”,而非此刻这般躺在地上,十指尽断,喉咙残破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悲之人。

  但现实没有如果。

  第十根手指被折断时,李文豪已经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,只有偶尔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。他的双手肿得像两个紫色的馒头,手指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惨不忍睹。

  手下放开他,退到一旁。

  秦洛和其他人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李文豪,都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,掩饰内心的震撼与恐惧。他们再次看向顾宸时,眼神中多了敬畏与畏惧——这个男人优雅外表下隐藏着如此冷酷决绝的一面。

  顾宸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文豪的惨状,心中没有丝毫波澜。他走到李文豪面前,蹲下身,平静地注视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。

  “怎么样,李文豪,我本不屑用这种手段,奈何你要动我的逆鳞……”

  李文豪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,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动,仿佛想要远离这个来自地狱的审判者。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透露出彻底的屈服和恐惧。

  顾宸站起身,一脚踢在李文豪的胸口上。肋骨承受不住这重击,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
  然后顾宸冷冷地说道。

  “李文豪,你现在,是不是觉得牢里的生活挺好的?”

  李文艰难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哀求。他现在确实觉得监狱比这里好上千倍万倍,他甚至渴望回到那个有规律作息、相对安全的环境中去。

  但所有这些想法,只能通过眼神传达,伴随着微弱如游丝的“嗬嗬”声。

  顾宸冷笑一声,一脚踩在李文豪的胸口上,缓缓用力。李文豪感到胸腔被不断挤压,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,视野开始出现黑点……

  秦洛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摸了摸自己的手指,仿佛能感受到李文豪的痛苦。他急忙上前。

  “宸~宸哥,他好像快死了~”

  顾宸眉头微蹙,低头看去。李文豪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发紫,胸口剧烈却无效地起伏着,显然已经濒临极限。

  顾宸收回脚,整理了一下衣服,姿态优雅得像刚刚结束一场商务会议,而非一场残酷的刑罚。

  他对秦洛说道。

  “秦特助,把他拉去治疗,然后给他送回牢里,给监狱打点打点,给他安排几个有特殊癖好的舍友……”

  秦洛立刻明白了顾宸的用意——这不仅是身体的惩罚,更是精神上的持续折磨。他点了点头,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。

  “听到宸哥的话了吧,把他拉去治疗,别让他死了……然后送回牢里……”

  手下们迅速上前,将李文豪抬了起来。李文豪已经奄奄一息,但在被抬起时,他的眼睛突然睁开,与顾宸的目光短暂相遇。那眼神复杂难言——有恐惧,有绝望,有一丝哀求,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感激,感激这折磨终于暂时结束。

  顾宸仿若未闻那道目光,转身迈向工厂大门。他的步伐沉稳有力,背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阴影,恰似审判之剑劈开黑暗。

  坐进车内,顾宸才允许自己流露出丝毫情绪。他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。脑海中浮现出辛梦璃躺在病床上的模样,苍白的脸,微弱的呼吸……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涌动,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。

  另一边,秦洛指挥手下将李文豪塞进车里。看着那个不成人形的身体,秦洛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  他终于明白何景送他过来时那句话的意思——“顾宸平时温文尔雅,但一旦被触逆鳞,狠起来真的很疯狂……”

  “沉舟哥只会给人痛快,而宸哥……”

  秦洛喃喃自语,感觉依旧有些后怕。

  车辆启动,驶离这座废弃工厂。

  工厂再次陷入沉寂,只有地上的一滩水渍和几不可见的血痕,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残酷的审判。

  微风仍在低吟,拂过残旧的厂房,仿若在凝重地沉吟着罪与罚的亘古主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