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没有大碍-《回到80年代,乡村幸福快乐生活》

  晨光熹微,驱散了林间最后一丝薄雾。营地里弥漫着蛇羹的余香和柴火的烟味,众人正在收拾行囊,准备再次出发。气氛比昨日沉重许多,昨夜的惊魂和今晨的美食形成强烈的对比,而黄毛的存在,则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
  黄毛依旧蜷缩在铺盖上,盖着那件脏污的冲锋衣。他不再抽搐,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,死气沉沉。蜡黄的脸上布满虚汗,嘴唇干裂得起了白皮,微微翕动着,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。手腕上敷着草药的伤口被布条包裹,肿胀似乎消退了少许,但布条边缘渗出的脓液变成了浑浊的黄水,散发着更浓的腐败气味。

  全身那些溃破的虫咬伤口,在晨光下显得更加狰狞,脓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。他呼吸微弱,胸膛起伏艰难,但至少不再是昨晚那破风箱般的濒死状态。他眼睛半睁着,眼神空洞涣散,偶尔转动一下,透露出一种极致的虚弱和对周遭的麻木。高烧似乎退了些,但低烧仍在持续消耗着他的体力。

  绿毛和白毛胖子远远地站着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不耐烦。

  “喂,能起来吗?要走了!” 绿毛皱着眉头喊了一声,语气里没有关心,只有催促。

  黄毛毫无反应,只是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
  “妈的,真是个累赘……” 白毛胖子低声咒骂了一句。

  艾米丽更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,她正忙着整理自己精致的背包,目光时不时瞟向正在给大黄梳理毛发的周振华,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

  学生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动作也下意识地放轻了些,目光偶尔扫过黄毛那边,带着一丝同情,但更多的是疏远和一丝隐隐的恐惧——他现在的样子,实在有些骇人,像一具会喘气的腐尸。

  就在这时,周振华走了过来。

  他没有靠近,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停下。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,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平静地、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视着地上的黄毛。

  目光从黄毛蜡黄但不再死灰的脸色,滑过干裂却不再发紫的嘴唇,掠过微微起伏但不再急促的胸膛,最后落在那被草药包裹、依旧肿胀却不再发黑发亮的手腕上。他甚至还注意到了黄毛半睁眼中那点微弱的、属于活人的神采,尽管那神采里充满了痛苦和麻木。

  周振华静静地看了大约十几秒钟。营地里其他人也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,屏息看着他,等待着他的“宣判”。王卫国教授也走了过来,站在周振华身边,同样凝重地观察着黄毛的状态。

  “死不了。” 周振华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
  这三个字,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死水,在众人心中激起波澜。

  王教授闻言,也仔细看了看黄毛的呼吸和伤口渗液的颜色,微微松了口气,点了点头:“确实,命是保住了。烧在退,肿胀也没继续恶化。毒素的急性期……算是熬过去了。小伙子命硬。” 他看向周振华,眼神复杂,“多亏了你昨晚果断出手。”

  周振华没接话,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黄毛身上,补充了一句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不过,折腾狠了,虚透了。”

  这句话,像一根冰冷的针,扎进了意识模糊的黄毛耳中。他涣散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,艰难地转动眼珠,对上了周振华那双平静无波、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。那眼神里没有怜悯,没有得意,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,仿佛在说:你的痛苦,皆是你咎由自取。

  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杂着怨恨、后怕、羞耻和极度虚弱的复杂情绪涌上黄毛心头,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、如同呜咽般的“嗬”声,随即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,身体微微颤抖起来。周振华那“折腾狠了”的评价,像是对他昨夜愚蠢行为最冰冷的注脚。

  “好了,” 周振华收回目光,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收拾东西,准备出发。他,” 他下巴朝黄毛的方向微抬,“你们自己想办法弄走。留在这里,就是等死。”

  他指的是绿毛和白毛胖子。

  “啊?我……我们?” 绿毛和白毛胖子顿时苦了脸。看着黄毛那副半死不活、浑身恶臭的样子,两人打心底里抗拒。但周振华那冰冷的眼神扫过来,他们又不敢反驳。

  (妈的……这简直是地狱……) 白毛胖子低声咒骂着,不情不愿地和绿毛一起,开始商量怎么把这个“累赘”弄下山——是轮流背?还是做个简易担架?无论哪种,都意味着巨大的体力和精神折磨。

  周振华不再理会他们,转身走向自己的行囊。肩头的“苍穹”发出一声清越的短鸣,振翅飞向高空,开始了新一天的了望。

  大黄精神抖擞地小跑过来,蹭了蹭主人的腿。小灰灰则懒洋洋地站起身,巨大的身躯伸了个懒腰,乌溜溜的眼睛瞥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黄毛,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白气,仿佛在说:废物。

  陆小雅看着周振华那沉默而坚实的背影,又看看地上被同伴嫌弃、如同破麻袋般等待搬运的黄毛,心中百味杂陈。

  周振华那句“死不了”和“折腾狠了”,如同冰冷的铁律,宣告了这场自作自受的闹剧的结果——命保住了,但代价是尊严尽失,沦为彻底的累赘。山林不会怜悯愚蠢,而周振华,只是这片法则最无情的执行者与……最有效的守护者。

  队伍在沉重的气氛和绿毛白毛的抱怨声中,再次启程。只是这一次,队伍后面多了一个需要被抬着的、散发着腐朽气息的“包袱”。黄毛躺在简易担架上(用树枝和冲锋衣临时绑成),随着颠簸发出痛苦的呻吟,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他全身溃烂的伤口和那条被烙烫过的手臂。

  他半睁着眼,看着头顶快速掠过的、被茂密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,眼神空洞而绝望。昨夜的疯狂歹念,换来的是比死亡更漫长的、生不如死的煎熬。而前方等待他的,是漫长崎岖的下山路,以及同伴毫不掩饰的厌弃。

  山林依旧沉默,只是用它的方式,给每一个闯入者都刻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