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虚假的温柔-《我把男主逼成病娇》

  苏菲被滚水烫伤的手背,成了接下来几天厨房里沉默的刺。

  那抹红肿在老人粗糙、布满斑点的手上格外醒目,像一枚无声的勋章,记录着那晚幽蓝火焰的诡异爆发和哈尔那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“有趣”。

  厨房的空气里,总似有若无地飘着一丝紧绷,连卡西法噼啪的燃烧声都显得格外小心,橘黄色的火焰规规矩矩,再不见那晚的妖异变色。

  池小橙的心,却比这凝固的空气更沉。

  哈尔那句“有趣”如同跗骨之蛆,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。

  他看懂了!

  那双深潭般的绿眸,穿透了苏菲衰老的躯壳,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不合常理的托举力量——那是原着中苏菲强大魔法抗性的提前觉醒!

 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,远比城堡金属墙壁的冰冷更甚。

  她赖以生存的“先知”优势,正被她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扇动的翅膀,以无法预料的速度瓦解。

  时间,真的不多了。

  她必须更紧地抓住哈尔这唯一可能的“庇护伞”,哪怕这伞骨是淬毒的尖刺。

  几天后,一种异样的平静笼罩了城堡,平静得近乎诡异。

  苏菲依旧佝偻着腰,沉默地打扫、做饭,只是动作更慢了,偶尔会对着自己手背上那渐渐结痂的暗红痕迹发愣。

  马鲁克依旧躲着池小橙,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
  卡西法在壁炉里安静地燃烧。

  而哈尔——那扇刻满符文的橡木门依旧紧闭,里面连压抑的闷哼也听不见了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死寂。

  就在池小橙几乎要被这死寂逼疯,盘算着是不是该再制造点“病态”动静来吸引哈尔注意时,那扇紧闭的门,毫无预兆地滑开了。

  哈尔走了出来。

 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紫色的睡袍,衬得脸色愈发苍白,仿佛大病初愈,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怠与灰败。

  那头曾经熔金般耀眼的头发,此刻却像是蒙尘的旧绸缎,呈现出一种黯淡的、缺乏生气的熔金色,随意地披散着,几缕发丝无精打采地垂在苍白的额角,更添几分脆弱。

  他手里随意地拎着一个包裹,布料柔滑,泛着一种内敛的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细腻光泽。

  他的目光在略显空旷的起居室里扫过,精准地落在角落阴影里、正佯装对一块冰冷金属浮雕“深情凝视”的池小橙身上。

  池小橙的心脏猛地一跳,立刻调动起所有演技,侧过脸,让一缕黑发垂落颊边,眼神努力酝酿出一种混合着痴迷与幽怨的复杂情绪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浮雕冰冷的纹路——一个沉溺于单相思、因爱人忽视而备受煎熬的形象。

  哈尔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,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,带着一丝洞悉的玩味。

  他没有走向她,反而脚步一转,走向了正在壁炉前费力擦拭铜壶的苏菲。

  苏菲佝偻的背影瞬间僵硬。

  她能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尤其……停留在她那只依旧红肿未消的手背上。

  她下意识地将手往围裙下藏了藏,擦拭铜壶的动作变得极其笨拙和用力,仿佛要将那令人不安的注视连同手背的伤痕一起擦掉。

  哈尔在她身后站定。

  池小橙屏住呼吸,从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这一幕。

  他要做什么?

  为那天的事警告苏菲?还是……进一步探究那“有趣”的力量?

  “手怎么样了?”

  哈尔开口了,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特有的沙哑磁性,语气却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。

  苏菲的动作彻底停住,背脊弯得几乎要折断。

  她没敢回头,声音干涩紧绷:“没…没事了,哈尔大人。一点小烫伤,不碍事。”

  她极力想让声音听起来平静,尾音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。

  哈尔沉默了片刻。

  他的目光并未离开苏菲那只试图隐藏的手,深邃的绿眸里翻涌着池小橙完全无法解读的情绪——是审视?是评估?

  还是……一丝更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探究?

 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苏菲衰老的外壳,在掂量着某种潜藏的、未知的价值。

  厨房里只剩下卡西法火焰单调的噼啪声和苏菲压抑的呼吸声。

  池小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感到窒息和危机。

  苏菲的能力,果然成了哈尔眼中一个全新的、值得关注的“变量”。

  然而,下一秒,哈尔的目光轻飘飘地从苏菲身上移开了。

  仿佛刚才那专注的凝视从未发生。

  他转向池小橙,迈开步子,径直朝她走来。

  “这个,”他将手中的包裹随意地抛向池小橙怀里,动作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,却又精准无比,

  “给你的。”

  池小橙下意识地接住。

  包裹入手柔软丝滑,带着一丝凉意。

  她愕然抬头,撞进哈尔那双深不见底的绿眸里。

 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疲惫,但那双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的绿宝石,清晰地映出她脸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收起的、因苏菲而起的紧张和一丝错愕。

  给她?在这个当口?

  她强压下混乱的心绪,手指有些僵硬地解开包裹的系带。

  柔滑的布料如水般流淌开来,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件睡衣。

  样式极其特别——主体是柔和的烟粉色,带着细腻的提花纹路,立领斜襟,分明揉合了东方旗袍的典雅韵味,但剪裁又比传统旗袍更为简洁流畅,更贴合现代审美。

  最特别的是袖口和衣襟边缘,用银线精心绣着蜿蜒的火焰纹路,那火焰的形态……竟与池小橙手腕上幽蓝契约烙印搏动时的形态有几分诡异的相似!

  这是一件极其精美、明显花了大心思的礼物。

  它既巧妙地迎合了她作为“东方来客”的身份,又糅合了哈尔那种华丽诡谲的个人审美,甚至……带着一种隐秘的占有标记。

  “穿这个。”哈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口吻。

  池小橙还未来得及反应,他已经上前一步。

  微凉的指尖拂过她肩头粗糙的旧衣布料,然后轻轻捏住,仿佛那是什么不堪的垃圾。

  他微微俯身,将那件烟粉色的丝质睡衣披在了她的肩上。

  丝滑冰凉的触感瞬间包裹住肩颈的皮肤,激得她轻轻一颤。

  就在这一颤之间,他替她拢好衣襟的手指,状似无意地滑过她裸露的锁骨。

  指尖的触感微凉,带着一种羽毛拂过般的轻佻,却又像冰冷的蛇信舔舐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  一股微弱的、熟悉的灼痛感从手腕的契约烙印处传来,如同被静电刺了一下。

  “……”池小橙浑身僵硬,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。

  披衣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亲密,可那指尖的触碰和话语中的意味,却像淬毒的蜜糖。

  “比那些……”

  哈尔的声音压低了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近乎耳语的沙哑磁性,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,

  “……夸张的表演,”

  他顿了顿,绿眸锁住她瞬间瞪大的眼睛,里面清晰地映出她脸上努力维持的病态迷恋面具下,那猝不及防的惊惶,

  “更像我喜欢的模样。”

  说完,他像是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指尖最后在她锁骨上若有似无地轻轻一点,随即收回。

  脸上那丝极淡的、仿佛抓到猎物破绽般的玩味笑意加深了一瞬,然后迅速被惯常的苍白倦怠覆盖。

  他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,也没再看角落里僵立如石的苏菲,转身,深紫色的睡袍下摆无声滑过冰冷的地面,径直走向自己那扇紧闭的橡木门。

  门扉无声地合拢,将他苍白的身影隔绝。

  起居室里死寂一片。

  池小橙僵立在原地,肩上披着的丝质睡衣柔软冰凉,像一层华美的枷锁。

  锁骨上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,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冰冷触感,与手腕契约烙印处那细微却尖锐的灼痛交织在一起,冰火两重天。

  苏菲依旧佝偻着背,对着那只擦得锃亮、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某些无形痕迹的铜壶。

  壁炉里,卡西法的火焰噼啪跳跃了一下,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老人沉默而疲惫的侧脸,也映照着池小橙手中那件揉合了东方雅致与火焰印记的睡衣。

  池小橙低下头,看着睡衣袖口那银线绣成的、与她契约烙印形态相似的火焰纹路。

  那火焰仿佛活了过来,在她指尖下无声燃烧。

  他看到了。

  他看穿了。

  他不仅看穿了苏菲那“有趣”的异常,更看穿了她池小橙精心编织的“病娇”表演!

  那句“更像我喜欢的模样”,像一把精巧的钥匙,瞬间拧开了所有伪装的锁。他不再满足于旁观她拙劣的表演,他开始了自己的“塑造”。

  这件睡衣,这份突如其来的“温柔”,就是他亲手递出的、一件更华美也更危险的戏服。

  寒意,比城堡金属墙壁的冰冷更甚百倍,从脚底瞬间窜遍四肢百骸,冻结了血液。

  池小橙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那光滑冰凉的丝绸,指节用力到发白。

  猎人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观望。

  他看到了两只值得玩味的猎物。

  而她精心策划的棋局,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,彻底崩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