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4章 苏菲的耳光-《我把男主逼成病娇》

  书房的门在池小橙面前轻轻合上,隔绝了哈尔那副连站立都勉强的背影,也隔绝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关切。

  她独自站在原地,手里那副镣铐冰冷的触感,顺着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底,激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
  警钟。

  是的,这确实是一个警钟。

  它不仅提醒着过去那些偏执和疯狂,更像一根冰冷的针,在此刻刺破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假象。

  哈尔的状态太不对劲了。

  他那强撑出来的冷漠,那虚浮踉跄的脚步,还有……那瓶写着“以血代养,十日毙命”的药。

  “十日毙命”……这四个字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几乎让她无法呼吸。

  她不能再等了,不能任由他再用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把自己封闭起来。

  池小橙深吸一口气,将那副沉甸甸的镣铐紧紧攥在手里,仿佛它能给予她某种力量,然后猛地转身,快步走出了书房。

  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径直朝着城堡大门走去。她需要冷静,需要空间来理清这团乱麻,更需要……找到一个可能知道该怎么办的人。

  寒风立刻裹挟着雪粒扑打在她脸上,冰冷刺骨,却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

 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堡周围新开辟出的、尚且一片泥泞和残雪的空地上,废墟的焦黑与初冬的苍白形成刺眼的对比。

  她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棵樱花树下。

  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微微颤抖,但仔细看,枝梢那一点微弱的绿芽依然顽强地存在着。

  池小橙伸出手,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一点来之不易的生机。

  就是这棵树,用哈尔的心头血浇灌……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。

  她蹲下身,看着树根旁的泥土,那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些不自然的暗色痕迹。

  是血吗?

  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荒原的寂静。

  池小橙抬起头,看到一辆由稻草人王子灵体驱动的简易马车正快速驶来,车上坐着的身影裹在厚厚的斗篷里,但那一头熟悉的金发和坚毅的侧脸,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是苏菲。

  马车在城堡门前停下,苏菲利落地跳下车,稻草人王子沉默地对她点了点头,灵体便渐渐淡化,融入了空气中。

  苏菲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樱花树下的池小橙,她快步走过来,眉头紧锁。

  “池小橙?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哈尔呢?”

  苏菲的语气直接而带着关切,她的目光敏锐地扫过池小橙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眶,最后落在她手中那副显眼的金属镣铐上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和了然。

  池小橙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  所有的焦虑、恐惧、无助,在看到苏菲的这一刻,几乎要决堤而出。

  她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镣铐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然后指了指城堡主卧的方向。

  苏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  她没有再多问,只是拍了拍池小橙的肩膀,语气斩钉截铁:“带我去见他。现在。”

  池小橙默默起身,领着苏菲走进城堡,踏上楼梯,来到哈尔的卧室门外。

  门紧闭着,里面静悄悄的,听不到任何声音。这种寂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。

  苏菲没有敲门,直接推门而入。

 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,窗帘拉着,只有壁炉里将熄未熄的余烬透出一点微弱的光。

  哈尔躺在床上,背对着门口,蜷缩着,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,只有几缕汗湿的、颜色黯淡近似灰白的发丝露在外面,贴在苍白的脖颈上。

  他整个人似乎在微微发抖,连厚重的被子都无法完全抑制。

  “哈尔。”苏菲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  床上的人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却没有转身,也没有回应。

  苏菲几步走到床边,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。

 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时,哈尔猛地往里缩了缩,闷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抗拒:“……出去。”

  苏菲的手顿在半空,她的目光扫过床头柜——上面放着一杯一口未动、已经冷掉的水,还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、但明显被冷汗浸湿后又干涸的布巾。

 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  “我让你出去!”哈尔的声音提高了一些,却因为虚弱而显得底气不足,反而透出一种脆弱的暴躁。

  苏菲没有理会他的驱逐,她深吸一口气,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池小橙目瞪口呆的举动。

  她俯下身,一把抓住哈尔的肩膀,用力将他整个人扳了过来,面对着自己!

  “你清醒一点!”苏菲低喝道。

  哈尔被迫转过身,露出了他的脸。

  池小橙的心猛地一沉。

 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,嘴唇却干裂苍白,金色的眼瞳因为高烧而蒙着一层水雾,失去了往日的神采,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某种近乎崩溃的脆弱。

  他似乎想挣扎,但浑身软绵绵的,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。

  就在这时,苏菲扬起了手。

  “啪!”

  一记清脆的耳光,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哈尔的脸上。

  声音不大,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  池小橙捂住了嘴,差点惊叫出声。

  她看到哈尔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,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。

  他似乎也被打懵了,怔怔地转过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菲,金瞳里的水汽更重了。

  “哈尔·金!”

  苏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掩饰的心痛,“你看看你自己!你这副样子,就是你说的‘放她自由’?你用这种自毁的方式,把自己当成祭品,就是你认为的‘偿还’?!”

  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锤,敲打在哈尔的心上,也敲打在门外池小橙的耳膜上。

  哈尔怔忡地看着苏菲,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深刻的痛苦取代。

  他扯了扯嘴角,想露出一个惯有的、带着讥讽的笑容,却最终只化作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表情。

  他避开苏菲灼灼的目光,视线空洞地落在虚空中,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:

  “……不然呢?苏菲……我欠她的……总得还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高烧特有的含糊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狠狠扎进池小橙的心口。

  欠她的?

  他指的是那些监视、那些禁锢、那些他曾经施加于她的伤害吗?还是指……更多她不知道的?

  “还?用你的命来还?”

  苏菲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?让她背负着你的死亡活下去?哈尔,你这根本不是偿还,是自私!是另一种形式的绑架!”

  哈尔闭上了眼睛,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,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。

  他没有反驳,或许是没有力气,或许是……无言以对。

  “你以为你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,就是英雄了?就是解脱了?”

  苏菲不依不饶,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,“我告诉你,你这是懦弱!是把所有的痛苦和难题都扔给活着的人!你让她怎么办?守着这棵用你的血养大的树,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吗?!”

  “别说了……”

  哈尔终于发出了一声近乎哀求的低吟,他将脸重新埋进枕头,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,不是因为哭泣,而是因为压抑的咳嗽和身体里一阵阵袭来的寒意与剧痛。

  苏菲看着他这副样子,眼底终究是闪过一丝不忍。

  她放软了语气,却依旧坚定:“哈尔,真正的放手,是好好活着。是让她看到,没有那些极端的控制和占有,你们依然可以找到彼此相处的方式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……你这哪里是放她自由,你是在用你的死,给她套上最沉重的枷锁!”

  窗外,池小橙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,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,才勉强抑制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。

  泪水汹涌而出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
  她看着房间里那个蜷缩在床上的身影,看着苏菲又愤怒又心疼的脸,听着那些撕开所有伪装、直刺真相的话语。

  原来……那瓶药,那“十日毙命”,是真的。

  他不是在开玩笑,不是在吓唬她。

  他是真的打算用这种决绝的方式,来结束一切,来“偿还”他所谓的亏欠。

  这个认知像一场冰冷的暴雨,将她彻底浇透。

  她再也无法站在原地,猛地转身,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了楼梯,逃离了那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房间。

  冰冷的镣铐硌着她的掌心,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。

  而房间里,哈尔在苏菲的斥责声中,陷入了更深的沉默,只有压抑的喘息声,证明着这场关于自由与牺牲、放手与束缚的酷刑,远未结束。

  (第五卷第34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