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章 那个姑姑没教过怎么收场-《李言李语》

  她继续道:“我不是来求你们接纳《识鉴录》的。”

  众人一怔。

  “我是来问一句——你们凭什么决定它能不能活?”

  她指向宫外:“东市的孩子已经开始用‘反应延迟法’识别骗子;军营的兵卒靠‘微表情对照表’救回被洗脑的同袍;就连狱中死囚,也能用‘动机倒推’为自己申冤……”

  “它已经活了。你们讨论的,不是‘要不要’,而是‘承不承认’。”

  白砚颤巍巍上前一步:“可若此学泛滥,人心险恶,彼此猜忌……”

  “人心本就险恶。”小荷打断他,声音轻却锋利,“我们不是教人怀疑,是教人看清。看清之后选择相信,才叫信任。否则,不过是蒙眼顺从罢了。”

  她顿了顿,看向萧玦:“陛下曾问我:‘若人人都懂识学,它还值钱吗?’”

  “现在我想回答:当它不再属于某个人、某个阶层、某个宫殿,而是落入泥中、火中、千万凡人手中——它才真正开始值钱。”

  萧玦凝视她良久,忽然起身,走下御阶。

  他在她面前停下,取下腰间玉佩,轻轻放在那叠麻纸之上。

  “从今日起,‘识学归源评议会’成立。”他朗声道,“《识鉴录》暂列为观察性教材,先入军校、再试点地方学堂,五年后议定是否入国子监。”

  “但有一条铁令:”

  “任何版本,不得署名‘苏识’或‘小荷’。所有课程,必须由使用者共同修订。”

  群臣震惊。

  唯有小荷微微一笑,像是早知如此。

  她弯腰收拾卡片,转身欲走。

  萧玦忽然出声:“你不留名,不怕后人遗忘?”

  她脚步未停,声音随风飘来:

  “怕啊。可比起被记住名字,我更怕她们的方法被人忘了。”

  【三】没人教过怎么收场,所以她自己写了结局

  当晚,小荷回到城南旧居。

  屋内灯昏,案上摊着一本手抄册——封面空白,内页却密密麻麻记满了各地传来的“识学变体”:

  - 江南茶馆用“语气停顿法”识破高利贷骗局;

  - 北境戍卒发明“眼神偏移角”判断敌军虚张声势;

  - 甚至有盲童靠触觉与呼吸节奏,学会了“听人心跳说谎”。

  她一页页翻过,唇角微扬。

  窗外月光洒落,照见墙上一幅画——正是那幅《继光图》,琉璃铃悬于空中,万民俯首。

  画前,静静摆着一把竹帚,帚尖轻触地面,仿佛刚刚扫过。

  她伸手,轻轻揭下画像,投入炉中。

  火光腾起,映亮她眼角细纹。

  那一夜,没有人知道“识夫人”的泥像在多少人家的灶膛里化为灰烬;也没有人看见,无数母亲悄悄教女儿写下第一张“恐惧卡”。

  而皇宫深处,萧玦独坐书房,展开一封密报:

  “西北军营自发组建‘识战营’,以《识学读本》为基,专攻心理战反制。”

  “东市‘开口堂’本月新增登台者一百六十三人,最小者仅十岁。”

  “民间流传新版《三百土法》,作者栏空缺,唯有一句批注:‘这里没人是老师,只有先开口的人。’”

  他合上报纸,望向窗外星河。

  良久,低语一句:

  “她走了,可火没灭。”

  【四】尾声:蝉鸣未起,新局已开

  夏意渐浓。

  一道诏令悄然下发:朝廷设立“识政司”,隶属御史台,职责非监察百官,而是监督“权力话语中的情绪操控与信息扭曲”。

  华贵妃退隐当日,亲手焚毁凤印,只留一信:

  “识光所照,无需金印加身。自此扫尘去妄,余生静修。”

  白砚致仕归乡,佩剑封匣,临行前对弟子叹道:

  “我一生征战沙场,以为刀剑定乾坤。如今才知,最锋利的兵器,是让人看清自己的眼睛。”

  而在千里之外的小村,一个孩童捡起一枚掉落的铜钱,边缘刻着“荷”字。

  他不懂这字的意义,只是觉得好看,便塞进木盒,与其他碎石贝壳放在一起。

  盒底,压着一张皱巴巴的麻纸——

 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:

  “如果你害怕,先写下心跳几次。”

  - 人,

  是否还能继续做一盏不被注视的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