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鏖战不休,准圣入幽冥-《洪荒:太阴传》

  逐鹿之野,早已不是战场,而是一座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盘。喊杀声、神通轰鸣声、兵器断裂声、垂死哀嚎声交织在一起,冲上云霄,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不祥的暗红。人族战士与巫族精锐如同两股不知疲倦的潮水,日复一日地冲撞、绞杀——尸骨堆积如山,堵住了原本流淌的溪流;鲜血汇聚成河,浸透了每一寸土地,连野草都长得猩红如血。

  这场战争持续了太久,久到双方战士的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疯狂。人族士兵握着早已卷刃的青铜剑,眼中布满血丝,哪怕手臂被砍断,也要用牙齿咬住巫族的喉咙;巫族精锐则更显凶悍,他们赤裸的上身沾满血污,即便腹部被长矛贯穿,依旧能嘶吼着扑上前,用指甲撕开敌人的胸膛。胜利的天平虽微微倾向人族,可每前进一步,都要付出成百上千条生命的代价。

  金鳌岛紫芝崖上,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环绕着盘膝而坐的嫦娥。她周身流转着准圣道韵,气息缥缈而浩瀚,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,却又带着一丝超脱凡尘的疏离。良久,嫦娥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映出的不是紫芝崖的灵秀,而是亿万里外那片煞气冲天的人间炼狱。

  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她轻声呢喃,指尖划过虚空,留下一道淡淡的月华痕迹。若僵局持续,无论最终哪方获胜,人族都会元气大伤,而截教与人皇轩辕绑定的因果,也会因此生出变数。

  心念一动,嫦娥的身影如一缕清风消散在太阴道场,只余下崖边的仙桂轻轻摇曳,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。

  逐鹿之野的上空,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,嫦娥的身影悄然浮现。她收敛了全部气息,如同一个沉默的旁观者,静静俯瞰着下方惨烈的战局。

  高天之上,三处高端战场正陷入胶着:

  - 广成子手托番天印,金色功德神光万道,将刑天死死压制。那无头战神以乳为目、以脐为口,身躯被金光洞穿数处,却依旧战意不减,手中干戚巨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势,逼得广成子不敢有半分松懈;

  - 赵公明头悬二十四颗定海神珠,演化出二十四片迷你诸天,将九凤、风伯、雨师困在其中。可三位大巫竟以燃烧精血为代价,一次次冲击诸天壁垒,血色雾气缠绕周身,悍不畏死;

  - 九天玄女手持昆仑镜,镜光流转间定住时空,与相柳斗得难分难解。九头大巫九首齐张,墨绿色毒雾滔天,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,却始终无法突破昆仑镜的时空屏障。

  谁也奈何不了谁,高端战力的僵持,让下方的凡人战场成了彻头彻尾的灾难。

  轩辕手持金剑,身先士卒,身后八阵图运转不休——人族大军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,盾阵防御、长矛突刺、刀斧劈砍,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,不断收割着巫族精锐的生命。可蚩尤与他麾下的巫族,却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:他们用胸膛撞击盾阵,用牙齿撕咬敌人喉咙,倒下一个,便有两个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,血色的眼睛里只有疯狂的杀意。

  嫦娥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容麻木的人族士兵,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眼中的疲惫,以及深藏在战意之下的绝望。他们在“胜利”,可这种用同胞尸体堆砌的胜利,早已失去了“守护”的初衷。长此以往,轩辕即便最终赢了战争,也会失去人心——一个让族人陷入无尽血战的君主,如何能称得上“人皇”?

  天命是人族当兴,却从未限定“轩辕必胜”。

  一道灵光突然在嫦娥脑海中闪过,她终于想通了一个被忽略许久的问题:当初自己为何能通过幽冥,窥见人皇转世的天机?幽冥地府早已脱离巫族掌控,化为六道轮回,天机混乱至极,能精准传递消息,还让她恰好看到轩辕与蚩尤两位候选,这背后若无圣人出手,绝无可能。

  而那位身化轮回、执掌幽冥的圣人,只有一位——平心娘娘,后土祖巫!

  “好一个平心娘娘……”嫦娥心中泛起一丝寒意。这位祖巫看似被困地府、不得而出,实则以整个洪荒为棋盘,布下了这惊天大局:她故意泄露天机,引自己入局;再通过自己,引截教卷入人皇之争。如此一来,阐、截两教便会为了人皇之位相互牵制,无法全力相助轩辕。

  而她真正的目的,是为巫族争取一线生机!

  只要阐截两教陷入僵持,蚩尤便有反败为胜的可能;即便最终巫族落败,持续的血战也会耗损人族气运,让轩辕失去“天命人皇”的正统性。到那时,无论是蛰伏的西方二圣、态度不明的女娲娘娘,还是无为而治的太清老子,只要有一方插手扶持新的人皇,阐、截两教多年的谋划,都将为他人做嫁衣裳!

  “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。”嫦娥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。解开死局的钥匙不在天上,也不在人间,而在幽冥地府——想让巫族罢手,必须去见那位真正的布局者,平心娘娘。

  以截教准圣的身份!

  打定主意,嫦娥不再犹豫。她最后看了一眼下方血腥的战场,身影一晃,融入虚空,周身泛起淡淡的太阴神光,朝着九幽血海的方向遁去。空间在她脚下扭曲,亿万里的距离仿佛缩成咫尺,只余下逐鹿之野的厮杀声,还在天地间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