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一见无始道成空-《无敌,无敌,都市下山我无敌》

  当林洪踏入第九层的光门时,预想中的恐怖威压或复杂考验并未降临。

  他仿佛一步跨出了宇宙,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所在。

 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,没有古往今来。

  只有最原始的混沌。

  不是第七层那种模拟的混沌气流,而是真正的万物未生,法则未定的无始状态。

  在这里,林洪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,又仿佛与这无边混沌融为一体。

  他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得透明,唯有那一点核心的自我意识,如同风中残烛,却又异常顽强地闪烁着。

  没有提示,没有敌人,没有需要破解的谜题。

  第九层的考验,无声无息,却直指大道根源。

  林洪悬浮于混沌之中,茫然四顾。

  他试图调动灵力,却发现灵力在此地毫无意义。

  他试图思考对策,却发现任何基于现有认知的思维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 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包裹了他。

  仿佛他过往的一切,在这纯粹的混沌面前,都失去了锚点。

  时间失去了意义。

  可能是一瞬,也可能是万年。

 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,但那萦绕不散的虚无感,却仿佛被这坚定无比的自我宣告驱散了些许。

  混沌,依旧是那片混沌。

  但林洪的存在,却仿佛在其中打下了一枚坚实的坐标。

  他不再茫然,不再试图去做什么,而是静静地悬浮着,以最本真的意识去感受这片万物起源之地。

  就在他心神与这片混沌达到一种微妙平衡的刹那。

  前方。

  那原本空无一物,连空间概念都模糊的混沌深处,一道模糊的身影,由无尽的混沌之气缓缓汇聚而出。

  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,没有迫人的气势威压。

  但那道身影凝聚的瞬间,整个混沌仿佛都以其为中心,变得有序了一丝。

  当林洪看清那身影的面容时,纵然他道心刚经历洗礼,坚如磐石,也忍不住神魂剧震,瞳孔骤然收缩!

  那张脸……

  剑眉星目,鼻梁挺拔,唇线紧抿带着一丝坚毅的弧度……赫然与他一般无二!

  不是第六层那种规则复制的镜像。

  这道身影更加古老,更加深邃,眼神中蕴含的是看透了万古沧桑,历经了无尽轮回的淡漠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。

  他就站在那里,仿佛自混沌初开时便已存在,是这混沌的一部分,又是其主宰。

  林洪浑身紧绷,如临大敌。

  他下意识地以为,这第九层的考验,是另一个层面上的自己,一个远比第六层镜像恐怖无数倍的自己。

  然而,那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,并未发动任何攻击。

 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洪,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囊,直视他灵魂最深处,看穿了他所有的念想。

  良久。

  一声仿佛跨越了无尽时间长河的叹息,在林洪的心底直接响起,带着一种连星辰生灭都显得微不足道的古老韵味。

  “一百三十八亿年了……”

  “你,终于来了。”

  声音平淡,却如同混沌惊雷,炸得林洪识海轰鸣,思维几乎停滞!

  一百三十八亿年?!

  这个时间单位,远远超出了他对漫长的认知极限!

  葬仙星的六万载历史,在此刻显得如此短暂!

  而且……终于来了?

  仿佛对方早已在此等候了无尽岁月,只为了等他?

 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言喻的惊骇席卷了林洪。

  他强行稳住几乎要失守的心神,死死盯着那道身影,声音干涩地开口,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:

  “你……是谁?”

  那道身影闻言,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,那弧度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明。

  他缓缓抬起手,指向林洪,又仿佛指向冥冥中的某种联系,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绝对意味:

  “我,即是你。”

  “你,亦是我。”

  顿了顿,他吐出了一个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名号:

  “我名无始。”

  无始!

  两个字,如同两柄重锤,狠狠砸在林洪的道心之上!

  无始……无始……

  一切之始?

  亦或……本无开始?!

  这个名字带来的压迫感,简直不可揣度!

  林洪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!

  眼前之人只需开口说一句话,便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师父尘阳子的性命,根本无需出手。

 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和存在维度上的绝对差距!

  一道意志,仅仅是存在于此,就让林洪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!

  “你是我?这不可能!”

  林洪下意识地反驳,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。

  他是林洪,来自蓝星,有自己清晰的成长轨迹和记忆。

  无始看着他,眼神深邃如渊:

  “轮回并非你理解的那般简单。

  一滴水,汇入江河,奔流入海,蒸腾为云,复又成雨。

  形态万千,其本质之源,未曾变易。

  你所见之林洪,不过是无始于无尽轮回长河中,在此一纪元,在此一界域,所显化的一朵浪花。”

  他的话语蕴含着大道至理,每一个字都仿佛在阐述宇宙的根本法则。

  “我并非你此刻记忆中的那个你,我是你的源头,是你的第一因,亦是你的终末果。

  你可以理解为……你的第一世。”

  第一世?!

  林洪心神再次巨震。

  老头子曾隐约提及过三世轮回,他知道。

  但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第一世,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?!

  一道跨越了一百三十八亿年时光的意志?!

  “你……你在此等我,是为了什么?”

  林洪压下翻腾的心绪,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。

  他不相信如此古老的存在,在此苦等无尽岁月,只是为了和他认亲。

  无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塔身,望向了无尽遥远的彼岸虚空,那深邃的眼眸中,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,仿佛在追溯一段连时光都无法磨灭的因果。

  “为了一个变数,一个……连我也无法解开的结。”

  “结?”

  林洪追问,他本能地感觉到,这个结至关重要。

  “一个关于有与无,正与负,存在与本源的结。”

  无始缓缓说道,他的话语仿佛在阐述大道根源。

  “你可知,在真正的无之境地,连我这个概念,也本不应存在?”

  林洪似懂非懂,只能凝神倾听。

  “无形、无相、无念、无界……此为太初之无。”

  无始的目光仿佛回到了那连时空概念都尚未诞生的绝对原点。

  “在那真正的混沌之始,万物未生,天地未判,唯有永恒的寂静与虚无。

  我于那绝对的无中,萌生了最初的念,此乃第一因,是为有之开端。”

  “然而,有之生,便意味着无之缺。

  如同光明诞生,便定义了黑暗。”

  无始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洪身上,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了然。

  “你灵魂深处那份无法割舍的执念,那个名为苏映雪的女子……她,便是那无之化身,是与我相伴而生的……另一极。”

  林洪瞳孔骤缩,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!

  苏映雪……是无之化身?

  与无始相伴而生的另一极?

  这信息太过骇人听闻,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!

  “她……她不是禁忌,不是妖女?”

  林洪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
  “是,也不是。”

  无始的回答充满玄机。

  “于这诸天万界而言,她确实是禁忌,是能扰动一切存在根基的不稳定之源。

  因为她的本质,是归无,是万物终将面对的寂灭。

  但于我而言……”

  无始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,那是一种超越了爱恨情仇,更深邃的情感。

  “她是我存在的证明,是我于无尽虚无中照见自身的一面镜子。

  有与无,相生相克,相互依存。

  我掌起源创生,她司终结归寂。

  无她,则有不显。

  无我,则无不立。”

  他看向林洪,眼神仿佛穿透了林洪,看到了那纠缠数世的宿命。

  “无与有在一起,就如同飞蛾渴望拥抱火焰。

 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,是刻在存在根基上的烙印。

  然而,极致的吸引,也意味着极致的危险。

  有与无交汇,并非浪漫的共存,而是共同湮灭,坠入彼岸最初的归零。

  彼时,连有与无之痕迹皆荡然无存,唯余那洪荒未启的宇宙初爆之前。”

  林洪听得心神摇曳,仿佛触摸到了宇宙间最根本的法则矛盾。

  他终于明白,为何与苏映雪的羁绊如此深刻而痛苦,那不仅仅是情爱,更是两种根本法则的相互牵引与排斥!

  正如太极八卦,既互相追逐,又彼此抗衡,生生不息却永难合一,注定在纠缠与冲突中走向命运的深渊。

  “所以……这是一个死结?”

  林洪感到一阵无力。

  连无始这等存在都无法解开的结,他如何能解?

  “是劫,亦是缘。”

  无始道。

  “此结,无法可解,唯有超越。”

  “超越?”

  “超越有与无的二元对立,超越这相生相克的宿命。”

  无始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,仿佛要劈开林洪未来的迷雾。

  “而这,也正是你出现在此的意义。

  你是我于无尽轮回中投入的一个最大的变数。

  你承载着我的部分本质,却又经历了截然不同的轨迹,拥有了独立的情感与意志。

  你,或许能走出一条……连我都未曾设想的道路。”

  无始的话,为林洪揭示了一个无比宏大又沉重的使命。

  他不是简单地回归蓝星,与爱人团聚,而是要面对一个关乎存在本质的终极命题!

  “我……该怎么做?”

  林洪感到前路迷茫,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心底滋生。

  “首先,你要明白,你此刻所修的一切,皆有其限。”

  无始的目光扫过林洪,仿佛将他里外看透。

  “诸天万界之道,其根源,皆源于我之道的分支。

  修我之法,终难超我之限。

  一见无始道成空。”

  林洪骤然感觉体内那运转自如的灵力瞬间停滞,脑海中关于无念真诀的所有感悟,关于无念剑的所有精髓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!

  不是遗忘,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!

  他瞬间变成了一个空有化神期境界,却失去了核心功法的空壳!

  言出法随!

  “你!”

  林洪大惊失色,这无异于废了他的根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