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 搭伙过日子-《穿越四合院我变成傻柱》

  腊月的寒气,像是浸透了骨髓的冰水,从四面漏风的土墙缝里,从身下只铺了一层薄薄旧棉絮的土炕里,丝丝缕缕地钻进来,缠绕着易中海僵硬的身体。他蜷缩着,像一只冻僵的老虾米,身上那床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被,又硬又沉,压得他喘不过气,却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冷。被子带着一股浓重的、无法驱散的霉味和灰尘气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土渣子。

  他再一次被冻醒了。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,屋里漆黑一片,只有窗户纸上映着一点惨淡的、灰白的光,那是四合院天井里冻得发硬的月光,毫无温度。寂静,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在空洞的屋子里回荡,每一次吸气,冷冽的空气都像小刀子刮过喉咙,扯得胸口生疼。

  突然,一阵尖锐的、毫无预兆的咕噜声从他腹中炸响,在死寂里格外刺耳。饥饿,那是一种带着钝痛、深入脏腑的冰冷空虚感,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胃。这感觉瞬间压倒了寒冷,成了此刻最清晰、最磨人的刑罚。晚上那顿“搭伙饭”的情景,不受控制地、带着油腻的腥气猛地撞进脑海。

  昏黄的电灯泡下,那张油腻腻的小方桌。贾张氏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,她那双泡得发白的小眼睛,此刻锐利得像钩子,死死钉在桌中央那盘唯一带荤腥的炒肉片上——那是他易中海下了血本,特意从食堂省下带回来的几两猪头肉!秦淮茹刚把盘子放下,贾张氏的筷子就带着一股恶风,“啪”地一声戳了进去,精准地夹起最大最厚实、油光发亮的那几片。她的动作快得惊人,肥厚的嘴唇蠕动着,发出“吧唧吧唧”的、令人作呕的巨大声响,油星子甚至溅到了对面易中海的手背上,带着令人反胃的温热。那几片肉在她嘴里似乎没怎么停留,就囫囵地滚下了喉咙。

  紧接着是棒梗。那半大小子,像一头饿急了眼的小狼崽,猛地扑向盘子,筷子舞动如风。他根本不屑于看旁边那盘蔫黄的青菜,目标明确得可怕,眼中只有肉。他大口地扒拉着米饭,每一次都把一大块肉狠狠压在饭上,然后猛地塞进嘴里,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核桃,嘴角沾满了油渍和饭粒,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吞咽声,仿佛慢一点就会被谁抢走。盘子里的肉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。

  秦淮茹倒是斯文些,但也只是相对而言。她低着头,筷子伸得又准又快,专拣那些稍小但也是纯肉的片子,飞快地夹到自己碗里,再拨给小当和槐花一些。她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旁边这个每月上交十五块钱生活费、还额外带肉的“易大爷”,不过是空气。

  易中海自己的筷子,只来得及在那盘肉上犹豫地虚晃了一下,盘子就已经彻底见了底,只剩下一点浑浊的油汤和几片可怜兮兮的姜丝、蒜末。他的筷子尴尬地悬在半空,最终只能拐了个弯,落在那盘炒得发黑、几乎看不到油花的白菜帮子上。入口,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铁锅的生涩味弥漫开来,嚼在嘴里如同干涩的破棉絮。他机械地扒拉着碗里同样粗糙的、带着霉味的棒子面糊糊,胃里那股冰冷的饥饿感非但没有缓解,反而因为这强烈的落差和目睹的贪婪,翻搅得更加厉害。

  此刻,躺在这冰窟窿般的炕上,那盘油汪汪的肉片,贾张氏吧唧的油嘴,棒梗狼吞虎咽的凶狠模样,秦淮茹无声而迅速的筷子……这些画面带着油腻的腥气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反复冲击着他。胃里那股冰冷的空虚感,像一只冰冷的手,紧紧攥住了他的五脏六腑,又痛又酸。他猛地翻了个身,身下冰硬的炕席硌得骨头生疼,那沉重的霉味棉被被他烦躁地掀开一角,可刺骨的寒气立刻像找到了突破口,更凶猛地灌了进来。

  黑暗中,他烦躁地摸索着。冰凉的土炕沿,粗糙的墙壁,最后,手指终于触到了熟悉的硬物——放在枕边那个破旧的、掉了漆的铁皮饼干盒。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牢牢抓住的东西。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,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,摸索着掀开盖子。一股更浓重的铁锈和旧纸的味道扑面而来。他顾不上这些,手指急切地探进去,触碰到那薄薄的一叠东西——他刚领的工资,还有几张皱巴巴的肉票、粮票。

  他几乎是颤抖着,把它们全部掏了出来,紧紧攥在手心。冰冷的纸张和粗糙的票证边缘硌着他的皮肤。他挣扎着,半坐起身,后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,把那几张宝贵的纸凑到窗户纸透进来的那点微弱的月光下。月光惨白,像一层冰冷的霜,覆在那些纸片上。

  他死死盯着,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辨认着上面的数字。一张十块的,两张五块的,一共二十块。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神经质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数着,仿佛要确认它们的存在。十块…十五…二十。没错,是二十块。

  可这二十块,意味着什么?

 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,就在昨天,他亲手把十五块钱——那三张五块的,崭新的票子,郑重其事地交给了秦淮茹。秦淮茹当时脸上堆着笑,嘴里说着“易大爷您放心,保管让您吃好”,可那眼神,易中海现在想起来,分明是平静无波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敷衍。他交出去的是整整十五块!是他这个月工资的一大半!是一个八级钳工在车间里挥汗如雨、精打细算才攒下的血汗钱!

  换来了什么?冰冷的炕头,刺骨的寒风,还有此刻胃里这火烧火燎、伴随着阵阵酸水的饥饿!换来了饭桌上眼睁睁看着那点油水被瞬间瓜分殆尽,自己只能嚼着菜帮子的屈辱!十五块钱啊,在厂食堂,足够他顿顿吃上有油水的炒菜,隔三差五还能切上半斤猪头肉解解馋,体体面面地吃饱!可现在呢?

  他攥着仅剩的五块钱和几张轻飘飘的票,感觉它们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手。一股巨大的、荒谬的悲愤猛地冲上头顶,太阳穴突突直跳,眼前一阵发黑。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那几张可怜的纸片在他枯瘦的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几乎要被捏碎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微微颤抖着。那十五块钱,那带着体温和汗水的十五块钱,就像扔进了无底洞,连个响动都没有,就变成了贾张氏肥硕身躯上的一圈油膘,变成了棒梗那狼崽子般凶狠吞咽的资本!

  “啪嗒……”

  一声极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声响,在死寂的屋里响起。易中海浑身猛地一僵,攥着钱票的手停在半空,屏住了呼吸。

  声音是从墙角传来的。那堆破旧的、散发着霉味的杂物后面。

  “窸窸窣窣……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

  是啮齿类动物啃咬硬物的声音!尖细,急促,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。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放大,像无数根细针,扎在易中海紧绷的神经上。是老鼠!那些肮脏的、永远除不尽的耗子!它们正在啃咬什么?是藏在杂物堆里舍不得吃的半块干粮?还是……他不敢想下去。

  这细碎而贪婪的啃噬声,像一根冰冷的导火索,瞬间引爆了易中海心中积压的所有屈辱、愤怒和那噬心蚀骨的悔恨。这声音,和他记忆中饭桌上贾张氏那令人作呕的“吧唧”声,棒梗凶狠吞咽的“呼噜”声,何其相似!都是一种贪婪的掠夺,一种对他仅存之物的无情蚕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