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相处这么久，熟悉到这气息，已经令赵杏任何时候闻到，都不会害怕，能很安心。
只要想一想，她就知道怎么来的了。一定是他"弄"过来的。至于怎么弄的，一时还不能计较。
赵杏猛然一个激灵，想到了自己的尴尬。
她刚生过孩子，晚上还会涨奶的，若是一不小心，竟然都溢在了这张床上，那可如何是好。
她吓死了。即使身子软得很，可一想到这里，也连滚带爬地想翻身起来。
身侧霍斯不知道何时醒的。他的一只手掌伸来，轻轻摁在赵杏的腰上。
力道很轻，像生怕弄疼她一般。
他也不说话。但赵杏能明显地感觉到，只要她一使劲儿，霍斯也会暗暗用劲儿。
无论自己再如何动作，也会爬不起来。况且她本来就没多大劲儿。
她试了两次，放弃了。
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，打破了周遭的寂静。像是解释，更多的是在安抚。
“你生病了，都晕倒了。我这里暖和，好好睡吧。”
赵杏身子回了软，这下没再动，她手指捏着被子角，忐忑不安地问。
“他们俩呢……”
“有人帮你照看。”
赵杏听完先心安了一下。沉默了一会儿。但马上又煎熬纠结了起来。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。
“霍斯，……”
她觉得涨奶这么隐私的事，在霍斯这样的男子面前，太难以启齿。
霍斯将脸隐在黑暗里，不开口。静静地等着她说。
赵杏便语气羞赧，又低着声道。
“你能不能……给我一条，干的毛巾。”
“……要，大一点的。”
黑暗中的霍斯一愣，虽然他还不知道赵杏要干什么。但立即开灯下床，去浴室拿了一条，递给她。
然后轻车熟路地、又在她身边躺下了，一番动作简直自然得很。
赵杏背对着他，侧着身子，将柔软的棉纱毛巾，动作幅度很小地、在胸口垫好。又安安静静地躺着。
霍斯只安静躺着，看她的后背，也不问她在做什么，直到她一点儿都不动了，又关了灯。
想继续放在她腰侧的掌心，先移到她额头，摸了摸。不那么烫了，心里终于有些放松。
“你退烧了。”
他接下来的语气里，干脆带着命令。“快睡。不要闹。我明天还要上学呢！”
这一句话，利索得把事情说得极明白。也让赵杏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纠结，全放下了。
她哪里敢再折腾一点儿，连累霍斯也休息不好，他要上学、还要训练的。
她下午就昏昏沉沉地身子发冷、难受，想一想就知道当时自己可能晕倒了。
她这会儿也虚弱，根本也起不来，但后背沉在柔软的床垫里，心里一股暖流涌起，床边的壁炉也那么温暖。
可没法再闹了，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，索性便轻轻闭上眼睛。
她的内心也毫无杂念，纯洁到、与霍斯这样同床而睡的举动，仿佛是自然而然。
房间里有一种氛围，好安静温馨，这张床也很舒适。还有，霍斯在身边，给了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，就像有了守护神一样。
*
赵杏从来到这里，一直都孤单坚强地挺着，还从没这样脆弱过。
她脑海里想起自己这些年，从庆国的战乱开始、无依无靠，而后遇见了乌鸦姐姐，再就是来了德国。
哈德里一家，还有霍斯……都这么好。
联军入侵让她失去了家。再以后，她进了李府、艾府。
姐姐对她好，她便试着做一个大人，也好好去回报姐姐。
长官对她好，她便努力做一个有能力、贴心的丫鬟，好好服侍他。
就这样的一两年，她让自己迅速地长成了一个大人，有着完全不应该属于她的成熟。
甚至现在，突然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。她又想好好去做一个母亲。
可谁知道，她还是个少女。
她的少女气，只有面对霍斯时，才那么真实、孩子气。可霍斯从来都是纵容她、任凭她耍那种小孩子脾气的。
她的内心，也多么需要温暖，需要有人照顾。可她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坚强、无坚不摧的人。
真的无坚不摧吗？
此时此刻，霍斯给予她的亲密和温暖，是她之前从来没拥有过的。连母亲都没给过。
霍斯，是她的……弟弟。她可是有个亲弟弟的。
在家里，娘把最好吃的，都给弟弟。她不可以眼馋；若是她敢抢弟弟的东西，连爹都会揍她；她被娘抓着头发打的时候，弟弟会在一旁看着笑。
弟弟长到十二岁了，比她都又高又壮，成了个胖小子了，都从来没有过、在爹娘打她的时候，劝一劝，帮一帮她。
她挨打后曾经躲在被窝里想。幸亏，她只有一个弟弟。
若是弟弟多了，也许会像村里更穷的老李家那样，为了养下面的三个儿子，把最大的那个姐姐，先卖了。
回忆起在庆国的童年，一种隐隐的疼痛感，又从她被紧紧裹过的脚上，涌到了心口。她心酸地闭上了眼睛。
此时，她知道自己的背后，有一个很温暖，甚至是火热的怀抱。她却不敢去贴近。
够了。已经睡在了这张床上。霍斯在自己背后陪着她。就够了。
不要再想别的有的没的。那，都-不属于-你！
回忆，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浮现着，她鼻头一酸，赶紧把眼泪憋回去。
上帝啊，你是如此地仁慈。我，竟都遇见好人了。
霍斯的床并不大，两个人睡也不宽敞。赵杏却刚好没有翻身的力气。
她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，也不动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霍斯轻轻贴近熟睡的姑娘。
手没敢再碰她，只是用胸膛挨着她的后背，棱角分明的脸，轻轻地贴在她的头顶。
男孩的呼吸均匀而平静，仿佛没有一点儿起伏和热烈。
在黑暗中，他像是很安心地，轻轻闭上了那双碧蓝清澈的眼睛。
次日，赵杏醒来时，霍斯已经上学去了。桌上给她留了张纸条。
“走暗道。”
从这天开始，赵杏每晚都从暗道被"抓"到霍斯卧室。
霍斯从来不知道，祖先给城堡里设计的暗道，会这么有趣，还……这么有用。
赵杏白天当然还是要照看仁慈的。
她一连好好休息了三夜，才感觉好多了、力气缓了过来。
最后被"弄"来的一夜，她已经不发烧了。终于知道自己，是怎么来的这张床上。
今天，在霍斯抱她穿过暗道时，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下颌线清晰利落的下巴，眨着眼睛。没有挣扎或拒绝。
当被他放到床上时，她脑袋就舒舒服服地靠在，有细腻花纹、白色棉纱的枕头上。
灯熄灭了以后，她神智非常清醒地，对自己背后的霍斯说。
一句一句，温柔，却又坚定。
“霍斯，明天，我就不来了。”
“不能这样，睡在你这儿了。”
“谢谢你，霍斯，……一直在照顾我。”
霍斯在黑暗里，仿佛点了点头，他低低地应了声。
一个字的语气，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来，像森林中的湖水一样，很沉静。
“嗯。”
赵杏不知道。昨夜，她还是有些发烧。
睡得很不踏实，中间一翻身，就拱进了霍斯怀里。
她的鼻孔里都喷着热呼呼的气。一下一下带着粗粗的声音，都撞在霍斯的胸膛。
可是他静静地躺着，姿势一直都没变过。
就让她小小的身子，那样无意识地缩起来贴近他，额头甚至都抵在了他的下巴上。
只要想一想，她就知道怎么来的了。一定是他"弄"过来的。至于怎么弄的，一时还不能计较。
赵杏猛然一个激灵，想到了自己的尴尬。
她刚生过孩子，晚上还会涨奶的，若是一不小心，竟然都溢在了这张床上，那可如何是好。
她吓死了。即使身子软得很，可一想到这里，也连滚带爬地想翻身起来。
身侧霍斯不知道何时醒的。他的一只手掌伸来，轻轻摁在赵杏的腰上。
力道很轻，像生怕弄疼她一般。
他也不说话。但赵杏能明显地感觉到，只要她一使劲儿，霍斯也会暗暗用劲儿。
无论自己再如何动作，也会爬不起来。况且她本来就没多大劲儿。
她试了两次，放弃了。
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，打破了周遭的寂静。像是解释，更多的是在安抚。
“你生病了，都晕倒了。我这里暖和，好好睡吧。”
赵杏身子回了软，这下没再动，她手指捏着被子角，忐忑不安地问。
“他们俩呢……”
“有人帮你照看。”
赵杏听完先心安了一下。沉默了一会儿。但马上又煎熬纠结了起来。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。
“霍斯，……”
她觉得涨奶这么隐私的事，在霍斯这样的男子面前，太难以启齿。
霍斯将脸隐在黑暗里，不开口。静静地等着她说。
赵杏便语气羞赧，又低着声道。
“你能不能……给我一条，干的毛巾。”
“……要，大一点的。”
黑暗中的霍斯一愣，虽然他还不知道赵杏要干什么。但立即开灯下床，去浴室拿了一条，递给她。
然后轻车熟路地、又在她身边躺下了，一番动作简直自然得很。
赵杏背对着他，侧着身子，将柔软的棉纱毛巾，动作幅度很小地、在胸口垫好。又安安静静地躺着。
霍斯只安静躺着，看她的后背，也不问她在做什么，直到她一点儿都不动了，又关了灯。
想继续放在她腰侧的掌心，先移到她额头，摸了摸。不那么烫了，心里终于有些放松。
“你退烧了。”
他接下来的语气里，干脆带着命令。“快睡。不要闹。我明天还要上学呢！”
这一句话，利索得把事情说得极明白。也让赵杏心中所有的不安与纠结，全放下了。
她哪里敢再折腾一点儿，连累霍斯也休息不好，他要上学、还要训练的。
她下午就昏昏沉沉地身子发冷、难受，想一想就知道当时自己可能晕倒了。
她这会儿也虚弱，根本也起不来，但后背沉在柔软的床垫里，心里一股暖流涌起，床边的壁炉也那么温暖。
可没法再闹了，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，索性便轻轻闭上眼睛。
她的内心也毫无杂念，纯洁到、与霍斯这样同床而睡的举动，仿佛是自然而然。
房间里有一种氛围，好安静温馨，这张床也很舒适。还有，霍斯在身边，给了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，就像有了守护神一样。
*
赵杏从来到这里，一直都孤单坚强地挺着，还从没这样脆弱过。
她脑海里想起自己这些年，从庆国的战乱开始、无依无靠，而后遇见了乌鸦姐姐，再就是来了德国。
哈德里一家，还有霍斯……都这么好。
联军入侵让她失去了家。再以后，她进了李府、艾府。
姐姐对她好，她便试着做一个大人，也好好去回报姐姐。
长官对她好，她便努力做一个有能力、贴心的丫鬟，好好服侍他。
就这样的一两年，她让自己迅速地长成了一个大人，有着完全不应该属于她的成熟。
甚至现在，突然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。她又想好好去做一个母亲。
可谁知道，她还是个少女。
她的少女气，只有面对霍斯时，才那么真实、孩子气。可霍斯从来都是纵容她、任凭她耍那种小孩子脾气的。
她的内心，也多么需要温暖，需要有人照顾。可她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坚强、无坚不摧的人。
真的无坚不摧吗？
此时此刻，霍斯给予她的亲密和温暖，是她之前从来没拥有过的。连母亲都没给过。
霍斯，是她的……弟弟。她可是有个亲弟弟的。
在家里，娘把最好吃的，都给弟弟。她不可以眼馋；若是她敢抢弟弟的东西，连爹都会揍她；她被娘抓着头发打的时候，弟弟会在一旁看着笑。
弟弟长到十二岁了，比她都又高又壮，成了个胖小子了，都从来没有过、在爹娘打她的时候，劝一劝，帮一帮她。
她挨打后曾经躲在被窝里想。幸亏，她只有一个弟弟。
若是弟弟多了，也许会像村里更穷的老李家那样，为了养下面的三个儿子，把最大的那个姐姐，先卖了。
回忆起在庆国的童年，一种隐隐的疼痛感，又从她被紧紧裹过的脚上，涌到了心口。她心酸地闭上了眼睛。
此时，她知道自己的背后，有一个很温暖，甚至是火热的怀抱。她却不敢去贴近。
够了。已经睡在了这张床上。霍斯在自己背后陪着她。就够了。
不要再想别的有的没的。那，都-不属于-你！
回忆，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浮现着，她鼻头一酸，赶紧把眼泪憋回去。
上帝啊，你是如此地仁慈。我，竟都遇见好人了。
霍斯的床并不大，两个人睡也不宽敞。赵杏却刚好没有翻身的力气。
她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，也不动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霍斯轻轻贴近熟睡的姑娘。
手没敢再碰她，只是用胸膛挨着她的后背，棱角分明的脸，轻轻地贴在她的头顶。
男孩的呼吸均匀而平静，仿佛没有一点儿起伏和热烈。
在黑暗中，他像是很安心地，轻轻闭上了那双碧蓝清澈的眼睛。
次日，赵杏醒来时，霍斯已经上学去了。桌上给她留了张纸条。
“走暗道。”
从这天开始，赵杏每晚都从暗道被"抓"到霍斯卧室。
霍斯从来不知道，祖先给城堡里设计的暗道，会这么有趣，还……这么有用。
赵杏白天当然还是要照看仁慈的。
她一连好好休息了三夜，才感觉好多了、力气缓了过来。
最后被"弄"来的一夜，她已经不发烧了。终于知道自己，是怎么来的这张床上。
今天，在霍斯抱她穿过暗道时，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下颌线清晰利落的下巴，眨着眼睛。没有挣扎或拒绝。
当被他放到床上时，她脑袋就舒舒服服地靠在，有细腻花纹、白色棉纱的枕头上。
灯熄灭了以后，她神智非常清醒地，对自己背后的霍斯说。
一句一句，温柔，却又坚定。
“霍斯，明天，我就不来了。”
“不能这样，睡在你这儿了。”
“谢谢你，霍斯，……一直在照顾我。”
霍斯在黑暗里，仿佛点了点头，他低低地应了声。
一个字的语气，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来，像森林中的湖水一样，很沉静。
“嗯。”
赵杏不知道。昨夜，她还是有些发烧。
睡得很不踏实，中间一翻身，就拱进了霍斯怀里。
她的鼻孔里都喷着热呼呼的气。一下一下带着粗粗的声音，都撞在霍斯的胸膛。
可是他静静地躺着，姿势一直都没变过。
就让她小小的身子，那样无意识地缩起来贴近他，额头甚至都抵在了他的下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