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5章 梅开向远《慕云深篇》-《摄政王家小祖宗,她靠玄毒横着走》

 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邻县的城墙,慕云深指尖凝起的冰蓝色灵光正顺着城砖的缝隙游走。他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——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,内嵌着慕家最古老的"惊蛰阵",此刻正与结界的灵力共振。城墙下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,他低头时,正看见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小童举着木炭,在湿漉漉的石板上画灵雀。

  "小安,石板滑,当心摔着。"慕云深扬声唤道。小童抬头时,鼻尖沾着的炭灰簌簌落下,手里的木炭在雀鸟尾羽处多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冰纹。这是三个月来,邻县孩童们最爱画的图案,连镇上糖画张的摊子前,都多了灵雀衔着护心镜的样式。

  "少主,这处节点的玄铁嵌得太密,凡人工匠说敲不动。"负责督建的族叔递来铁凿,他指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——昨夜加固结界时被妖兽利爪扫到,却执意不肯歇着。慕云深接过铁凿时,冰蓝色的灵力顺着凿尖漫开,将节点处的玄铁纹路拓印在纸上:"改三成玄铁掺生铁,再按这纹路铸模。"他指尖点过纸页,"让张铁匠用他打铁的火,就能熔。"

  族叔望着纸页上简化的纹路,突然想起年少时父亲说的,慕家术法最忌"孤高"二字。那时他不懂,此刻看少主蹲在城墙下,手把手教小安用朱砂画防御符,才明白真正的传承从不是攥紧手艺,是让它像檐角的雨水,落到该去的地方。

  入夏那日,江南玄门的后山的凝神草沾着晨露,灵雀衔来的竹篮里,却多了串野山桃。慕云深认出那篮子是邻县药铺的样式,果见山道尽头走来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李大夫背着药箱,鬓角沾着草屑,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。

  "慕少主,这凝神草按您说的法子晒了,药性竟比往年足。"李大夫掀开药箱,里面整齐码着贴着冰纹标签的瓷瓶,"村民们说,想跟着学怎么种灵草,后山荒地多,能拓出百十来亩药田。"

  慕云深望着村民手里磨得发亮的锄头,突然想起卷宗里记载的"催生符"。他折了根竹枝,在泥地上画符时,灵雀正用喙将草籽埋进土里。竹枝划过的痕迹泛起淡蓝灵光,草籽破土而出的声响里,李大夫突然喃喃道:"当年令尊护着我们退到山里,也是这样,用灵力催熟了半坡的土豆。"

  山脚下的"慕氏造物坊"挂起新木牌时,小安正踩着板凳给门板刷漆。木盘里的漆料掺了凝神草汁,刷在木头上竟泛着玉石般的光泽。慕云深走近时,看见门板内侧刻着行小字:"戊申年夏,护民结界成。"字迹歪歪扭扭,却把"护"字刻得格外深。

  "先生您看!"小安举着刚打好的匕首,刃身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那匕首柄缠着灵草编的绳,握在手里竟能感觉到微弱的灵力流转——这是慕云深教他的"养器术",寻常草木也能蕴养灵力。慕云深接过匕首时,指腹抚过刃身的符文,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,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,在他掌心画下第一个冰纹。

  "这符文再改改,"他在小安手心里写,"把'护'字的点挪到左边,像人伸手托着什么。"

  秋分那天,西院的聚灵炉第一次燃起凡火。镇上的铁匠张师傅抡着铁锤,额间的汗珠滴在烧红的玄铁上,溅起的火星竟与炉边族老指尖的灵光融在一起。他打的是副耕犁,犁尖嵌着灵草纤维,能让翻起的泥土带着灵力,荒田也能种出好庄稼。

  "少主,这铁淬了灵草汁,竟比精钢还韧!"张师傅擦着汗笑,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。他身后站着七个学徒,有曾被妖兽抓伤的货郎,有失去儿子的老木匠,还有总在锻造坊外徘徊的孤儿阿木。此刻他们围着案台,看族老用灵力勾勒犁身的纹路,眼里的光比炉火还亮。

  灵雀突然衔来片枯叶,落在案上"聚灵阵"的图谱旁。慕云深认出那是老梅的叶子,抬头时正看见最年长的族叔站在院心,对着祠堂的方向深深作揖。他鬓角的白发在秋风里飘动,手里攥着的,是三十年前没能给兄长的道歉——当年兄长力主公开术法,他却怕"外姓人偷了根基",如今看张师傅把慕家冰纹刻在犁尖,才懂真正的根基从不是手艺,是人心。

  冬雪初落时,萧夭的药箱裹着棉絮,被灵雀衔到了西院。慕云深掀开箱盖,看见里面分两层,上层是放针药的小格,下层竟藏着个折叠的铜炉——这是她结合"恒温符"改的,北境严寒,能让伤药总保持着适宜的温度。

  "萧姑娘说,北境的将士用这药箱,换药时能少受些冻。"送箱的小童递来信笺,墨迹里掺着药香,"她说等开春了,带玄毒司的学徒们来学怎么给器械刻消毒符,还说...让您留几株老梅的新枝,她想种在玄毒司的院子里。"

  慕云深望着药箱上交错的冰纹与药草纹,突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锤声。他推门时,正看见张师傅带着学徒们,在雪地里锻造新的护心镜。炉火映着他们呵出的白气,灵雀在半空盘旋,尾羽扫过老梅枝头——今年的花苞比往年多了三倍,在雪光里透着胭脂般的红。

  "少主,这镜面上的冰纹,按您说的加了暖意。"张师傅举起刚打好的护心镜,冰蓝色的灵光里竟泛着淡淡的粉,"萧姑娘说,伤兵们看见暖光,心里能踏实些。"

  慕云深接过护心镜时,灵雀突然俯冲而下,衔来片飘落的梅瓣,轻轻放在镜面中央。冰蓝与粉红交融的刹那,他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火光里,祖父立在城墙上,那些曾守护过这方天地的身影,都化作了此刻炉火的温度,药箱的暖意,孩童笔下的灵雀。

  他转身走向锻造坊时,雪落在肩头竟不觉得冷。护心镜的灵光映着漫天飞雪,像给这人间铺了层冰蓝色的绒毯。远处传来小安的笑声,他正踩着雪,教新来的学徒画灵雀的尾羽——那冰纹画得歪歪扭扭,却比任何精致的刻痕,都更像慕家该有的模样。

  老梅的花苞在风雪里轻轻颤动,它们知道,等到来年春天,定会把花开向更远的地方。就像那些带着冰纹的器物,那些握着它们的手,那些在人间烟火里流转的暖意,终会连成一片光,照亮所有需要守护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