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归墟渡厄-《摄政王家小祖宗,她靠玄毒横着走》

  雪原流萤的余辉还粘在霜毫的鬃毛上,这头通灵性的雪狼已踏碎界河最后一层薄冰。极南之地的热风裹着咸腥气撞过来时,归墟渡口正从翻滚的浓雾里显形——墨色水面像块凝固的砚台,孤船静浮其中,船身密布的水纹咒在晨光里流转,仿佛无数银鱼在木头上游动。船头立着的青灰身影脚下,浪花正温顺地打着旋,却在他周身三尺外凝成细碎的冰碴。

  “渡厄船在此。”船夫开口时,声音里像掺了冰粒,每一个字都带着碎裂的脆响。他缓缓转过身,萧夭才看清那身鱼鳞状的皮肤:脖颈处的鳞片泛着冷白,随呼吸微微开合,耳后延伸出两道银蓝色鳃纹,被晨光映得像淬了毒的冰棱。“玄门圣女的女儿?”他嗤笑一声,竹篙在水面轻轻一点,船竟逆着水流漂过来,船板与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,“你娘当年震碎的水域,到如今还在翻涌呢——那些被卷进漩涡的族人,骨头都成了河底的沙。”

  萧逸辰扶着船舷站稳的瞬间,后背的绷带突然发出“嘶”的轻响,深色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,像朵在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墨莲。缠枝莲纹剑突然在鞘中轻颤,剑穗上的暖玉珠坠向水面,却在触及船板的刹那悬停——那里浮出层淡金色的结界,与剑身上的冰棱花纹严丝合缝地咬合,发出细碎的共鸣声。“是苏苏的灵力。”他指尖刚要触碰,船夫的竹篙已横拦过来,青灰色的手背上暴起青筋:“别碰!这船板浸着她当年的封印余威,你父女俩的魂魄碰上去,就得像我那三个弟弟一样,被搅成归墟里的浮沫!”

  萧夭的目光越过船夫肩头,死死钉在船尾的乌木盒上。那盒子正散发着熟悉的温热,与她掌心的魂魄碎片共振,像两颗隔着时空狂跳的心脏。她下意识攥紧拳头,掌心的碎片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,却硬是逼出平稳的声线:“第六块碎片在那盒子里。”她抬眼时,睫毛上还沾着雪原的冰粒,“我娘当年波及水族的账,今日我来算。”

  船夫突然放声大笑,笑声惊得水面跳出群银鱼,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,落水时溅起的水花竟在船板上凝成细小的冰珠。“算?”他猛地弯腰掀起船板,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刻痕——那些凹槽里渗出淡蓝色的雾气,渐渐聚成孩童的形状,最小的那个才到萧夭腰间,伸出半透明的手想抓她的衣角,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化作一滩冰凉的水渍。“这些是被她的冰封冻了百年的族人魂魄,”船夫的声音陡然尖锐,鳃纹因愤怒涨成紫黑色,“你打算怎么算?用你这双握剑的手,还是你父亲那身快散架的骨头?”

  萧逸辰突然按住女儿的肩,缠枝莲纹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,像是在安抚主人的情绪。他望着那些不断消散又重聚的孩童虚影,喉结滚动了两下:“当年苏苏封印魔魂时,水族领地恰在结界边缘。她并非有意——”

  “无意?”船夫猛地将竹篙砸在船板上,乌木盒应声弹开,第六块魂魄碎片悬浮在半空,折射出的光晕里,竟隐约映出百里苏苏当年的侧影。“要么剜你半颗心魂来偿,要么看着它沉进归墟底。”他的脸在翻腾的怨气里扭曲,鳞片下的肌肉突突跳动,“我祖母临终前攥着最后一口气说,要让玄门圣女后人知道,水族的命不是路边的石子!”

  萧夭没接话,只是盯着船板上的水纹咒出神。那些纹路看似杂乱,实则暗合五行方位,与她贴身藏着的羊皮卷隐隐呼应。她突然抬手拔下发间的雪纹银簪,簪尖在船板上划出细碎的火星,竟是顺着水纹咒的脉络刻画阵眼。“归墟活水脉在船底三尺。”她头也不抬,声音被风卷得有些发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我以三生石髓为引,三个月内能融开百年冰封。”说话间,她从怀中摸出块鸽血红的晶石,正是从雪原冰缝里挖来的三生石髓,被灵力催生出的莹白光芒顺着阵眼漫向水面,归墟翻涌的暗缝竟缓缓合拢了些。

  船夫的竹篙“哐当”落地。他望着那些不再消散的孩童虚影围着光纹转圈,突然蹲下身,从船底摸出个用油布裹了三层的布包。里面除了半块与萧夭信物相契的玉佩,还有张泛黄的字条,字迹被水浸得发皱,却能看清百里苏苏那笔娟秀的小楷:“水族诸位,封印解后必亲至归墟,以心头血祭河,偿此因果。”

  “她没来。”船夫的声音突然低哑,鳃纹的颜色淡了许多,“归墟的船,从来只去不回。”

  萧夭捏着字条的指尖微微颤抖,掌心的魂魄碎片突然灼热起来,与空中的第六块碎片产生强烈的共鸣。她望着渐渐平静的水面,突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要在剑镦刻下冰棱花——那是水族圣花的形状,原是早就想好了补偿的法子。

  “账,我来结。”她抬手将三生石髓嵌入阵眼,银簪在晨光里划出最后一道弧线,“三个月后,活水脉重开之时,便是恩怨了结之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