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落魂古镇,槐下秘踪-《摄政王家小祖宗,她靠玄毒横着走》

  落魂镇的青石板路被连日梅雨浸得发亮,像泼了层黑油。萧夭踩着木屐走在镇口,屐齿叩击石板的"嗒嗒"声在空荡的巷弄里荡开,惊起檐角几只躲雨的麻雀。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鼻尖萦绕着潮湿的霉味——那是老木头腐烂的酸气,混着墙角青苔的腥甜,更诡异的是,在这重重浊气底下,藏着一丝极淡的、类似魂魄消散的腥气,像生锈的铁针扎在嗅觉上,细锐得让人心头发紧。

  "这镇子不对劲。"她不动声色地往父亲身边靠了靠,宽大的袖摆扫过萧逸辰的墨色锦袍,带起一缕冷香,"空气中有残魂游离的气息,却被什么东西强行锁着,像......像被塞进密不透风的陶罐里。"

  萧逸辰早已察觉到异常。他立在镇口的石牌坊下,指尖捻着枚刚从袖中取出的银针,针尖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。牌坊上"落魂"二字刻得极深,笔画间爬满墨绿色的苔藓,却掩不住那股阴寒——寻常工匠刻字讲究藏锋,这两个字却处处露着尖刻,尤其是"魂"字的最后一笔,像把淬了毒的匕首斜斜挑起,细看竟能发现笔画深处嵌着几粒暗红色的碎屑,在雨雾中隐隐透着血气。

  "是镇魂砂。"他低声道,指腹抚过那粒碎屑,"玄门用来镇住凶魂的东西,寻常百姓不会用这个刻牌坊。"话音未落,巷尾传来扁担"咯吱"的声响,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挑着担子蹒跚走来,竹筐边缘垂着的蓝布被雨水泡得发沉,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些雕刻到一半的木人。

  萧夭的目光倏地落在木人身上。那些木人皆是孩童模样,巴掌大小,穿着褪色的红布袄,唯独眼眶处是空的,黑漆漆的窟窿里积着木屑,被雨水一浸,竟像在流泪。更诡异的是,每个木人的心口都钉着枚生锈的铁针,针尾缠着几缕灰黑色的头发。

  "老人家,敢问镇上的大槐树在哪?"她上前两步,木屐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,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好奇,鬓边那朵用毒草染成靛蓝色的绢花微微晃动,"我从应天府来,听闻贵镇的槐木雕天下一绝,特意来寻些稀罕物件。"

  老者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蒙着层白翳,像蒙了层薄冰。他喉咙里发出"嗬嗬"的声响,像是有痰卡在嗓子眼,半晌才挤出几个字:"前、前街尽头......"他的目光扫过萧夭腰间的毒囊,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扁担晃得更厉害,"姑娘是外乡人吧?听、听老汉一句劝,天黑前别靠近那树,邪性得很......"

  "邪性?"萧逸辰缓步上前,玄铁佩剑的剑鞘不经意间撞在石牌坊上,发出"当"的一声轻响。老者浑身一颤,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,挑起担子匆匆往巷深处走,竹筐里的木人随着步伐摇晃,黑漆漆的眼眶对着他们,竟像是在无声地注视。

  三人循着指引走到前街尽头时,雨突然大了起来。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,萧夭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,视线穿过雨幕,落在那棵需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上。树身布满深褐色的沟壑,像被人生生撕过的皮肉,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,光秃秃的枝梢缠着些破烂的红绳,在风雨中飘得像招魂幡。更奇怪的是,周遭的草木都被连日梅雨浸得发绿,唯独这棵槐树的叶子是暗黄色的,叶脉处泛着诡异的紫,落下来时竟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
  "寻魄佩有反应了。"萧夭的声音有些发紧。掌心的玉佩烫得惊人,玉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突然亮起,一道银光顺着树干往上爬,像条游蛇般钻进茂密的枝叶里,最终停在一根低垂的枝桠上。那里挂着块巴掌大的青石,石面被雨水冲刷得光滑,上面刻着个模糊的"苏"字,笔画边缘嵌着几粒细碎的玉屑——那是母亲的魂魄曾附着过的痕迹,与寻魄佩的质地如出一辙。

  "碎片应该就在这树里。"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,符纸边缘用朱砂画着圈,中央是用母亲的头发混合朱砂画的引魂咒。指尖灵力催动的瞬间,黄符突然无风自燃,火苗却不是寻常的橙红色,而是透着股幽蓝,烧尽的纸灰在空中打了个旋,竟凝成半只虚化的手掌,对着树干轻轻叩了三下。

  "但这树被人下了锁魂阵。"萧夭望着纸灰消散的方向,眉头微蹙,"黄符烧出的引魂咒被弹回来了,强行取魂会伤及母亲残魂。"

 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树后不远处的宅院上。那是座二进的青砖瓦房,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,依稀能辨认出"周府"二字。奇怪的是,这般气派的宅院,大门上却挂着两把交叉的铜锁,锁身生满了绿锈,门环上积着的薄灰被雨水冲得一道一道,像是许久没人碰过。墙头上的野草长得半人高,却在靠近屋檐的地方突然断了,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过。

  "那宅子的主人,或许知道些什么。"他屈指轻弹,一枚铜钱从指尖飞出,"嗖"地钻进旁边的暗巷。不过片刻,一道黑影从巷口的水缸后闪出,单膝跪地时带起的水花溅在青砖上,正是先前派来探查的暗卫。

  "主子。"暗卫的声音压得极低,"那是镇上周家的老宅。周家祖上是木雕匠人,五十年前突然举家搬走,只留下这宅子和那棵老槐树。镇上的人说,搬走前夜,有人看见周家院里冒红光,还听见槐树在哭......"

  "举家搬走?"萧夭突然轻笑一声,指尖捻起毒囊里的一味药粉。那药粉是用忘川草的根茎磨的,遇水会化作淡紫色,此刻被她撒在树根处,立刻在泥地里晕开一圈圈涟漪。诡异的是,药粉接触到槐树根系的瞬间,泥土突然开始冒泡,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沟壑渗出来,像血一样往水洼里淌,"我看是被树里的东西'留下'了吧。"

  她俯身看着那道血痕,忽然转头看向父亲,眼底闪着兴奋的光:"爹,借您的佩剑一用。"

  萧逸辰解下腰间的玄铁剑,剑身在雨幕中划过一道冷光。剑鞘上雕刻的龙纹被雨水冲刷得发亮,龙眼处镶嵌的黑曜石正对着老槐树,隐约能看见树身里映出无数细碎的人影,像被关在琉璃瓶里的蝴蝶,在风雨中瑟瑟发抖。

  萧夭握住剑柄的刹那,寻魄佩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玉佩里的残魂正在剧烈挣扎,像要冲破玉面飞进树里。而那棵老槐树,也在此时发出低沉的呻吟,枝桠摇晃得更厉害,暗黄色的叶子哗哗落下,在青石板上铺成一片诡异的地毯。

  "蚀魂水配玄铁剑,以毒攻毒。"她低声道,玄门灵力与毒术内力同时灌注剑身,剑身在她手中发出清越的嗡鸣,"娘说过,对付被邪术炼化的东西,就得用更烈的法子。"

  雨还在下,前街尽头的风突然转了向,卷着槐树的腥气扑在脸上。萧夭望着那根挂着青石的枝桠,指尖的灵力催得更急,玄铁剑的剑尖已抵住树干,正对着那道渗血的沟壑——她知道,树里藏着的不仅是母亲的魂魄碎片,还有五十年前被强行锁在这里的秘密,而那些秘密,正随着暗红色的汁液,一点点浮出水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