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蹼刃筋-《她跪在龙椅旁》

  汞合金小舟在粘稠的银白河面上剧烈摇晃,乾隆癫狂地试图打捞那河底幻影所指的沉箱,侍卫惊恐阻拦,乔引娣在毒雾致幻与短暂清醒间挣扎,胤禵垂首无声,指尖微颤。

  混乱与疯狂在浓重的水银蒸气中发酵。

  “皇上!危险!使不得啊!”

  侍卫死死抱住乾隆的腰,生怕他坠入这剧毒汞河。

  “放开!朕要看看!那到底是什么!是不是皇阿玛——”

  乾隆双目赤红,力气大得惊人,几乎要将侍卫甩开。

  就在这拉扯之际——

  “哗啦…!”

  数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粘稠的汞河中猛地窜出!带起大片沉重的银白液滴,如同毒蛇出洞,直扑小舟!

  这些黑影浑身包裹着一种滑腻的、泛着哑光的黑色水靠,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。

  他们的手脚异常宽大,指趾间似乎连着蹼状的膜,而最令人骇然的是,他们的脚趾前端,竟然镶嵌着寒光闪闪、造型奇特的弯曲利刃!那刃口明显淬了东西,泛着不祥的幽蓝色。

  粘杆处水鬼!而且是装备了极其歹毒器械的死士!

  他们显然早已潜伏在汞河之中,凭借特殊装备抵御剧毒,就等着这最佳的突袭时机!

  “护驾!”船上侍卫惊骇欲绝,慌忙拔刀迎敌。

  但舟上空间狭小,乾隆又在癫狂状态,根本施展不开!

  一名水鬼无视劈来的腰刀,硬生生用覆盖着特殊材料的肩甲扛下一击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
  他如同没有骨头的鱼般滑到一名侍卫脚下,那镶刃的脚蹼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向上撩踢!

  “咔嚓!”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!

  那侍卫的小腿竟被生生踢断!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,但他还来不及惨叫,那水鬼脚蹼上的幽蓝刃尖顺势向下一划,精准无比地切断了他另一只脚的脚筋!

  “啊——!”

  侍卫凄厉惨叫,瞬间失去平衡,噗通一声栽入汞河,只挣扎了两下,便沉了下去,冒起一串气泡。

  另一名侍卫也被如法炮制,瞬间被废,落入河中。

  战斗几乎在眨眼间结束。两名水鬼控制住局面,一人用淬毒的蹼刃抵住因突变而暂时愣住的乾隆的喉咙,另一人则逼近乔引娣和昏迷的胤禵。

  “你们……是谁的人?!”

  乾隆又惊又怒,声音因毒气和恐惧而嘶哑。他不敢相信,粘杆处的精锐竟然会对自己下手!

  那控制乾隆的水鬼发出一声沉闷的、透过面罩的嗤笑,并不回答。

  逼近乔引娣的那名水鬼,目光扫过昏迷的胤禵,似乎确认其已无威胁,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乔引娣身上。

  他脚蹼上的利刃抬起,缓缓指向她,那幽蓝的刃尖距离她的脸颊不过数寸,毒腥气扑面而来。

  乔引娣心脏狂跳,浑身冰冷,背脊紧贴冰冷的船舷,无路可退。她死死盯着那淬毒的刃尖,脑中飞速旋转。

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那水鬼似乎接到了什么无声的指令,动作微微一顿。

  他改变了主意,蹼刃下移,闪电般在她双脚脚踝处各点了一下!

  一阵尖锐的、冰凉的刺痛瞬间传来!并非切割的剧痛,而是如同被毒蝎尾针蛰刺的感觉!

  乔引娣闷哼一声,只觉得双脚自脚踝以下瞬间麻木失去知觉,仿佛不再属于自己!

  她试图站立,却直接软倒下去,瘫在船板上。脚筋虽未被彻底挑断,却被某种剧烈的毒素瞬间麻痹侵蚀,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!

  那水鬼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满意。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立刻杀人,而是控制、削弱,让他们彻底失去反抗和逃跑的可能。

  乾隆见状,瞳孔骤缩,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,声音都变了调:

  “这刃毒……这手法……是……是‘蹼刃断筋术’!?是当年……当年额娘身边那些……”

 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,脸上血色尽失,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极致恐惧和荒谬感淹没了他!

 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执棋者,却没想到,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,甚至……是即将被舍弃的棋子!

  他的生母,那位他以为早已被自己牢牢掌控的崇庆皇太后,竟然早就秘密培养了如此可怕的力量,甚至渗透进了他自以为铁桶一般的粘杆处!

  那水鬼听到乾隆的话,眼神毫无波动,只是抵在他喉咙上的蹼刃又紧了紧,一丝血线渗出。

  就在这时,一直昏迷的胤禵,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
 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,似乎想抓住什么,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模糊、几乎被水声掩盖的气音:

  “……镜……”

  声音虽弱,却在死寂和紧张的氛围中,清晰地钻入了离他最近的乔引娣耳中。

  镜?

  不是箱?是镜?

  她猛地想起之前恍惚中听到的幻音!河底那巨大的方形黑影,不是箱子,是一面镜子?!一面沉在汞河之底的巨镜?这代表着什么?

  还不等她细想,那名控制了乾隆的水鬼,似乎也接到了新的指令。他猛地抬手,做了一个手势。

  袭击乔引娣的那名水鬼立刻收起蹼刃,不再理会她,而是与其他几名浮出水面的水鬼一起,迅速拿出特制的绳索,开始将小舟向着河底黑影的方向缓缓拖拽!

  他们不是要杀人,而是要带着他们,一起沉向那汞河之底的“镜”!

  乾隆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,疯狂挣扎起来:“不!你们不能!朕是皇帝!额娘她不敢——呃!”蹼刃刺入更深,让他的话语化为痛苦的哽咽。

  乔引娣瘫在船板上,看着那越来越近的、泛着金属死亡的银白河面,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影,双脚麻木,心中却因胤禵那一声“镜”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  绝望之中,一丝冰冷的明悟划过心头:这一切,或许从一开始,就是指向这河底之镜的局。而他们,都是被引向最终镜前的……祭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