摔门声的巨响,如同最终的丧钟,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,然后一切归于死寂,只剩下辰辰被吓坏后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。陆辰轩僵在原地,仿佛被冻住了,妻子那句“你不是人”和眼中深刻的绝望,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,每一个细节都带来锥心的刺痛。脚边是那个毫无威胁的靠垫,却象征着他刚刚亲手摧毁的、某种珍贵的东西。
辰辰的哭声将他从麻木中惊醒。他看着儿子惊恐的小脸和往后缩的小身子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用尽全身的力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缓缓蹲下身,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说:“辰辰,对不起,爸爸错了,爸爸不该和妈妈吵架……吓到你了,对不起……”
他伸出手,没有强行抱他,只是轻轻地、一遍遍地抚摸着孩子的后背。过了好一会儿,辰辰的哭声才渐渐平息,变成小声的抽噎,最后在极度的疲惫和惊吓中,靠在爸爸怀里睡着了。陆辰轩将儿子抱回他的小床,盖好被子,看着那张还挂着泪痕的睡颜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懊悔。
他轻轻关上辰辰的房门,走到主卧门口。里面没有任何声音,死一般的寂静。他抬起手,想敲门,却又无力地垂下。他在门口站了许久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最终,他没有勇气敲门,而是转身,颓然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。黑暗中,他双手捂住脸,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不是哭泣,而是一种极度的、无处宣泄的痛苦和绝望。他到底做了什么?他把最爱的人,伤得那么深。那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家,被他用最愚蠢的方式,推到了破裂的边缘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窗外城市的灯光渐渐稀疏。陆辰轩就那样坐着,一动不动,像一尊失败的雕塑。直到凌晨两点多,主卧的门,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。林晚星站在门口,身影在走廊夜灯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而脆弱。她显然也没有睡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脸色苍白。
陆辰轩猛地抬起头,对上她的目光。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默地对视着,空气中弥漫着悲伤、疲惫和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。
最终,是林晚星先开了口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辰辰呢?”
“睡了。”陆辰轩的声音也同样干涩。
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对不起。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,声音重叠在一起。
这意外的同步,让两人都愣了一下。随即,林晚星的眼泪又无声地滑落下来。她走到沙发边,但没有坐下,只是站在那里,低着头,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芦苇。
“对不起,晚星,”陆辰轩抬起头,眼眶通红地看着她,声音里充满了痛悔,“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我当时……项目压力太大了,我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为自己的失控辩解。
“我知道。”林晚星打断他,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一样拂过陆辰轩的心尖,“我的论文……也被拒了,辰辰的老师……也找了我。我……我也快撑不住了……我不该把火撒在你和孩子身上。”
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脆弱。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她封闭的心门,也瞬间瓦解了陆辰轩所有的防御。
他猛地站起身,伸出双臂,将她紧紧、紧紧地拥入怀中。林晚星没有抗拒,而是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,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低低地传了出来。这一次,不再是愤怒的嘶吼,而是充满了委屈、无助和疲惫的哭泣。陆辰轩紧紧抱着她,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,自己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滑落,滴在她的发间。
“是我不好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,手臂收得更紧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“我光顾着自己那点破压力,忽略了你……忽略了家……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,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……”
“不……我也不好……”林晚星摇着头,哽咽着,“我总是指望你理解我,却忘了你也在负重前行……我把对自己的不满意,都转移到了你们身上……”
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,在差点分崩离析的废墟之上,他们终于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,撕开了那层名为“体面”的薄膜,露出了彼此最真实、也是最脆弱的内心。他们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首席科学家和独立坚强的女博士,只是两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、需要彼此依偎取暖的、疲惫不堪的普通人。
他们相拥着,在沙发上坐了很久,断断续续地、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各自承受的压力、内心的恐惧、对彼此的愧疚,以及那份深藏心底、却因忙碌和误解而被掩盖的爱。没有指责,没有辩解,只有最深切的忏悔和最坦诚的脆弱。
“辰轩,”林晚星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他,“我们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陆辰轩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,目光沉痛而清醒:“因为我们忘了,家是讲爱的地方,不是讲理的地方。我们都太累了,累得忘了怎么好好说话,忘了怎么拥抱对方。”
“那……我们还能回去吗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。
“我们不回去,”陆辰轩握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心口,眼神异常坚定,“我们往前走。一起。这次,我们换种走法。”
窗外的天色,已微微泛白。黎明前的黑暗,最为深沉,但也预示着光明的将至。这场近乎毁灭性的冲突,如同一次残酷的外科手术,割开了腐烂的脓疮,却也带来了彻底清创后、愈合与新生的可能。他们紧紧相拥,仿佛要将对方的力量融入自己的骨血中。风暴过后,废墟之上,孕育着重生的微光。但如何在这片废墟上,重建他们的家园,仍是一个需要巨大勇气和智慧的、未知的课题。
辰辰的哭声将他从麻木中惊醒。他看着儿子惊恐的小脸和往后缩的小身子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用尽全身的力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缓缓蹲下身,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说:“辰辰,对不起,爸爸错了,爸爸不该和妈妈吵架……吓到你了,对不起……”
他伸出手,没有强行抱他,只是轻轻地、一遍遍地抚摸着孩子的后背。过了好一会儿,辰辰的哭声才渐渐平息,变成小声的抽噎,最后在极度的疲惫和惊吓中,靠在爸爸怀里睡着了。陆辰轩将儿子抱回他的小床,盖好被子,看着那张还挂着泪痕的睡颜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懊悔。
他轻轻关上辰辰的房门,走到主卧门口。里面没有任何声音,死一般的寂静。他抬起手,想敲门,却又无力地垂下。他在门口站了许久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最终,他没有勇气敲门,而是转身,颓然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。黑暗中,他双手捂住脸,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不是哭泣,而是一种极度的、无处宣泄的痛苦和绝望。他到底做了什么?他把最爱的人,伤得那么深。那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家,被他用最愚蠢的方式,推到了破裂的边缘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窗外城市的灯光渐渐稀疏。陆辰轩就那样坐着,一动不动,像一尊失败的雕塑。直到凌晨两点多,主卧的门,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。林晚星站在门口,身影在走廊夜灯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而脆弱。她显然也没有睡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脸色苍白。
陆辰轩猛地抬起头,对上她的目光。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沉默地对视着,空气中弥漫着悲伤、疲惫和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。
最终,是林晚星先开了口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辰辰呢?”
“睡了。”陆辰轩的声音也同样干涩。
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对不起。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,声音重叠在一起。
这意外的同步,让两人都愣了一下。随即,林晚星的眼泪又无声地滑落下来。她走到沙发边,但没有坐下,只是站在那里,低着头,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芦苇。
“对不起,晚星,”陆辰轩抬起头,眼眶通红地看着她,声音里充满了痛悔,“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我当时……项目压力太大了,我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为自己的失控辩解。
“我知道。”林晚星打断他,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一样拂过陆辰轩的心尖,“我的论文……也被拒了,辰辰的老师……也找了我。我……我也快撑不住了……我不该把火撒在你和孩子身上。”
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脆弱。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她封闭的心门,也瞬间瓦解了陆辰轩所有的防御。
他猛地站起身,伸出双臂,将她紧紧、紧紧地拥入怀中。林晚星没有抗拒,而是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,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低低地传了出来。这一次,不再是愤怒的嘶吼,而是充满了委屈、无助和疲惫的哭泣。陆辰轩紧紧抱着她,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,自己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滑落,滴在她的发间。
“是我不好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,手臂收得更紧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“我光顾着自己那点破压力,忽略了你……忽略了家……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,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……”
“不……我也不好……”林晚星摇着头,哽咽着,“我总是指望你理解我,却忘了你也在负重前行……我把对自己的不满意,都转移到了你们身上……”
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,在差点分崩离析的废墟之上,他们终于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,撕开了那层名为“体面”的薄膜,露出了彼此最真实、也是最脆弱的内心。他们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首席科学家和独立坚强的女博士,只是两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、需要彼此依偎取暖的、疲惫不堪的普通人。
他们相拥着,在沙发上坐了很久,断断续续地、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各自承受的压力、内心的恐惧、对彼此的愧疚,以及那份深藏心底、却因忙碌和误解而被掩盖的爱。没有指责,没有辩解,只有最深切的忏悔和最坦诚的脆弱。
“辰轩,”林晚星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他,“我们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陆辰轩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,目光沉痛而清醒:“因为我们忘了,家是讲爱的地方,不是讲理的地方。我们都太累了,累得忘了怎么好好说话,忘了怎么拥抱对方。”
“那……我们还能回去吗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。
“我们不回去,”陆辰轩握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心口,眼神异常坚定,“我们往前走。一起。这次,我们换种走法。”
窗外的天色,已微微泛白。黎明前的黑暗,最为深沉,但也预示着光明的将至。这场近乎毁灭性的冲突,如同一次残酷的外科手术,割开了腐烂的脓疮,却也带来了彻底清创后、愈合与新生的可能。他们紧紧相拥,仿佛要将对方的力量融入自己的骨血中。风暴过后,废墟之上,孕育着重生的微光。但如何在这片废墟上,重建他们的家园,仍是一个需要巨大勇气和智慧的、未知的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