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永恒之约1(雨高)-《光遇:以光为引》

  细雨如丝,将青石板路染成深色,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花香混合的清新气息。古镇的屋檐滴着水珠,串成一道道晶莹的珠帘。

  雨妈撑着她那把永不离身的油纸伞,静静地站在一座小石桥下,目光穿越雨幕,落在临河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。

 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,正低头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,脑后束着一束高高的马尾,几缕碎发垂在颈边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雨水并未打扰她的专注,反而让这一幕显得格外宁静。

  雨妈的心跳,那颗沉寂了数十年的神明之心,再一次清晰地、有力地搏动起来。

  找到了。

  又一次。

  她看着女孩——这一世,她叫林夏,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,来古镇写生。雨妈知道她的一切,就像知道她过去每一世的名字和故事一样。

  雨妈深吸一口气,那气息中有雨水的清凉,也有命运的芬芳。她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襟,撑着伞,缓缓走过石桥,脚步声淹没在淅沥的雨声中。

  一滴雨水不小心从屋檐滴落,正落在林夏的速写本上,晕开了画纸上的一片墨色。

  “哎呀!”林夏轻呼一声,有些手忙脚乱。

  一把古朴的油纸伞适时地移了过来,为她挡开了那片调皮的水帘。

  林夏抬起头,撞进了一双无比温柔又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那双眼睛似乎盛满了整个雨季的忧伤与温柔,让她的心莫名一悸。

  “雨有点大了。”撑伞的女子声音温润,像雨水敲打在玉盘上,“不介意的话,可以共撑一把。”

  林夏眨了眨眼,看着这个突然出现、气质非凡的女人,她身上的宁静与这个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。

  “谢谢您。”林夏笑了笑,挪了挪位置,“我在画这里的雨景,没想到雨景自己来找我了。”

  雨妈微微弯起唇角,这个笑容她练习过无数次,只为再次相遇时能自然而亲切。她看向林夏的画本,上面是朦胧的雨中小镇。

  “画得很好。”雨妈轻声说,“你很擅长捕捉雨的生命力。”

  “您懂画?”林夏有些惊喜。

  “懂一点。”雨妈的目光落在林夏的高马尾上,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,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无数个相似的、却又不同的背影,“更多的是……懂雨。”

  “哇,那很酷。”林夏的性格自来熟,好奇地问,“怎么称呼您?感觉您不像是这里的游客。”

  “叫我雨妈就好。”她温和地说,这是一个她用了很多世的、不会引起怀疑的称呼,“很多人都这么叫我。”

  “雨妈?”林夏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,又莫名贴切,“很有意境的名字。我叫林夏,树林的林,夏天的夏。”

  “林夏。”雨妈轻轻念出这个名字,像在品味一颗甜蜜的果实,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珍重。“很好的名字,充满了阳光和生命力。”就像你一样。

  雨渐渐小了些,但两人都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。

  “很奇怪,”林夏歪着头,看着雨妈,“明明第一次见您,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,特别熟悉。”

  雨妈的心像是被温暖的雨水包裹了。每一次,她都会这么说。灵魂深处,她始终记得。

  “也许在某个下雨天,我们擦肩而过。”雨妈温柔地回应,这是她常用的说辞。

  “可能吧!”林夏爽朗地笑了,那笑容像阳光一样,能驱散雨妈心中积攒了数十年的阴霾,“雨妈,您是做什么的?感觉您……嗯……很特别。”

  “我经营着一家很小的花店,顺便收集一些故事。”雨妈看着她的眼睛,缓缓说道,“我喜欢观察人间,尤其是……那些在雨中发生的相遇和重逢。”

  她的目光太过深邃,让林夏的脸微微发热。

  “那……您收集到我的故事了吗?”林夏半开玩笑地问。

  “刚刚开始。”雨妈的笑容加深了,“比如,一个在雨天写生,却被雨水打扰的年轻画家。这个故事的开头,很有趣。”

 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她想要靠近这个神秘的女人。

  雨妈轻轻抬起手,指尖仿佛无意地拂过林夏束着头发的发绳,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燕子图案——那是很久很久以前,某一世的“高马尾”最爱的纹样。

  “你的马尾辫很好看,”雨妈的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很有精神。”

  林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笑了:“习惯了,利落。”

  雨停了。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湿漉漉的古镇上,折射出七彩的光晕。

  雨妈缓缓收起伞,水滴从伞尖滑落。

  “雨停了。”她说,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。每一次短暂的相遇后,都是漫长的分别的开始,但这一次,她不会让分别太久。

  “是啊。”林夏也有些怅然若失,她还没和这个奇怪又迷人的陌生人聊够。

  “要来看看我的花店吗?”雨妈发出邀请,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,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期待,“离这里不远。我泡的雨前茶,据说能让人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。”

  林夏看着雨妈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细雨绵绵,有万物生长,还有她看不懂的、跨越了无尽时间的等待与深情。

  鬼使神差地,她点了点头。

  “好啊。”

  阳光彻底洒满大地,雨妈看着走在身旁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林夏,看着她脑后那束随着步伐一跳一跳的高马尾。

  无论你轮回多少次,无论你叫什么名字,无论你在哪里。

  我都会穿过无尽的雨水和时间,再次找到你。

  然后,走上前,对你说:

  “你好,可以共撑一把伞吗?”

  让我们,重新认识,重新相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