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咬我一口-《白切黑掉马后他囚禁了金主》

  霍骁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,伫立在剧烈摇晃的船头。

  霍骁的周遭只剩下死寂,唯有记忆深处,那声甜腻得发颤的呼唤,如同沉溺海底的幻音,幽幽传来——

  “先生,先生~”

  耳畔仿佛又萦绕着那滚烫的、带着独占欲的宣告:

  “最最最最喜欢先生了,”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钩子,扎进如今空洞的心房。

  那一句句带着献祭般意味的低语,更是在黑暗中清晰浮现:

  “主人~,看看我呀……我手臂上,可刻着你的名字呢。”

  记忆中那不屑又决绝的嗤笑,此刻也格外刺耳:

  “才不会呢!他陆冥迟……凭什么跟先生比?我最讨厌他了!”

  那份偏执的维护,如今只余下穿心而过的凉意,在无边寂静里回荡。

  霍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——那片庄园所在的方向。

  好像,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样。

  白瓷,

  白瓷……

  小东西,你还活着吗?

 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沥青拖住了脚步。

  一分,两分……仅仅过去了十分钟。

  这十分钟,在霍骁的世界里,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在酷刑架上被反复凌迟。

  突然!

  没有任何预兆,霍骁动了。

  他猛地转身,动作快如鬼魅,带起一片猎猎风声。

 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尚未聚焦的刹那,他腰间那把乌黑锃亮的伯莱塔92F已然握在手中。

  他手臂闪电般抬起,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,稳稳地、精准地顶在了掌舵大副的太阳穴。

 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大副浑身剧颤,手中的舵轮差点脱手。

  “掉头。”

  霍骁的声音不高,甚至比刚才的嘶吼平静得多,却像淬了毒的冰棱,每一个音节都散发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,清晰地穿透了引擎的轰鸣,砸在死寂的驾驶舱里。

  大副的脸瞬间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求助的目光惊恐地投向旁边的阿泰。

  “霍爷!!”阿泰一步抢上前,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不解而变了调,脸上肌肉扭曲着,

  “你他妈疯了?!为了个死人?!为了一个早就……”

  “死人”两个字,像两颗烧红的子弹,狠狠射穿了霍骁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。

  他握着枪的手猛地一紧,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手背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毒蛇。

  他依旧没有看阿泰,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,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疯狂,死死锁定在舵手惨无人色的脸上,重复着那两个字:

  “掉头!!”

  阿泰看着霍骁那完全被疯狂吞噬的背影,又绝望地望了一眼船舷外那片翻滚的海面。

 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样将他淹没。

  他颓然地后退一步,靠在冰冷的舱壁上,发出一声沉重得如同巨石坠落的叹息,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苦涩和绝望:

  “霍爷!您买他回来时对我说,只是一个玩物而已。

  我信了!

  现在,您为了一个死人,要搭上我们经营了十几年的一切……值吗?”

  值吗?

  霍骁没有回答,眼神狠辣的甩开阿泰的手。他力道之大,让阿泰噔噔噔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。

  “阿泰,不是为了白瓷!这件事情不对!相信我的判断,这里面一定有阴谋。我们先回去!”

  霍骁的话让阿泰眼神里燃起犹豫,

  “霍爷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  霍骁自己也不知道,可是以他对陆冥迟的了解,对亚瑟的了解,他们是不会,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。

  这个样子,反而像有人故意让自己肆无忌惮的驶向公海去。

  船长一个字也不敢多问,双手颤抖着,猛地将沉重的舵轮狠狠扳向相反的方向。

  “黑曜石号”庞大的身躯在漆黑的海面上划出一道巨大而仓惶的白色弧线,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,调转船头。

  亡命回冲。

  引擎的轰鸣声浪被远远抛在身后,最后被庄园厚重围墙吞噬殆尽。

 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腥甜,浓稠得化不开。

  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冷血动物的独特腥气。

  死寂。

  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。

  只有脚下偶尔踩到玻璃碎碴或断裂木头的咔嚓声,在这片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  霍骁手中的枪稳如磐石,枪口指向黑暗深处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。

  他身上阿泰紧随其后,手中端着威力强大的霰弹枪,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。他警惕着随时可能从阴影里弹射而出的致命毒牙。

  偌大的庄园,如同被巨兽啃噬过。华丽的吊灯砸落在地,水晶碎片铺了一地。

  地面上,蜿蜒拖曳的黏液痕迹纵横交错。

  听到动静的白瓷,会心一笑,眉眼弯弯纯真的像个孩子。

  “小青,我赌赢了,先生为我返航了!”

  说着白瓷快速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腕,“小青快,咬我一口,然后离开这里!”

  “嘶——”竹叶青吐着猩红的信子靠近白瓷……。

  终于,霍骁带着手下来到了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前。

  大门紧闭着,但门缝下方,一片深色的、粘稠的液体正缓慢地、无声地,向外蔓延、浸润……

  是血。尚未完全凝固的、温热的血。

  霍骁猛地一步跨到门前,拿出钥匙解锁,抬脚,狠狠踹向那扇合金大门!

  “砰——!”

 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。

  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门板向内猛地弹开,撞在内部的墙壁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
  映入眼帘的是角落里一团,小小的、蜷缩的身影。

  是白瓷。

  他像一只被彻底遗弃、惊恐到极点的小动物,紧紧抱着膝盖,把自己缩在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。

 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睡衣被撕扯得不成样子,沾满了污迹和暗红色的血点。

  最刺目的,是他一只垂落在地的手腕。

  一道新鲜的、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亘其上,暗红的血液正汩汩地、源源不断地涌出,顺着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,一滴、一滴……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  他的头深深埋在臂弯里,散乱的黑发遮住了脸,瘦弱的肩膀在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,发出小兽濒死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