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选店-《别慌,老公和孩子也穿了》

  周家二房现在的攒钱速度,不出三个月他们的青砖大瓦房就有着落了,人是不能闲下来的,不然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,比如乐乐的学业,想到此这颗老母亲的心,就忍不住的开始焦虑,刚好周文渊休沐,两口子就开始去镇上看,来到了青石镇最大的“刘记牙行”。接待他们的牙人姓钱,四十多岁,眼珠灵活,嘴角带笑,一看便是个人精。听闻周文渊是书院学子,苏晓晓是他娘子想租铺面做点小生意,钱牙人脸上堆着职业笑容,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——两个没什么根基的年轻人,又是妇道人家主事,想来好糊弄。

  “周相公,苏娘子,您二位可算找对人了!”钱牙人热情洋溢,“咱们这正好有几处旺铺,包您满意!来来来,先看这处,‘回春堂’老药铺隔壁,沾着药气,保您生意兴隆,百病不侵!”

  那铺子位置尚可,但周文渊只扫了一眼,便微微蹙眉。他走到与回春堂共用的墙壁前,伸出食指,用指甲在墙根不起眼处轻轻一刮,捻了捻沾上的粉末,又凑近闻了闻。

  “钱牙人,”周文渊语气平淡,“回春堂的‘回春’二字,怕不是指医术,而是指这墙壁吧?墙角返潮,硝碱墙体析出的白色结晶已起,阴湿之气颇重。我们做的生意,需要干燥通风。再者,这隔壁既是药铺,常年熬煮汤药,气味混杂,客人如何能有心思来逛我们的店?”

  钱牙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心中讶异:这书生好毒的眼力!这墙根返潮的毛病,寻常人根本不会留意。

  他忙打哈哈:“哎呀,周相公真是观察入微!怪我怪我,没说明白。那咱看下一处,下一处保证好!”

  第二处是个临街小楼,看起来光鲜亮丽。钱牙人卖力鼓吹:“您瞧这气派!楼上能住人,楼下做生意,最是方便不过!”

  周文渊却没看楼上,而是走到支撑楼板的几根主要梁柱旁,屈指“叩、叩、叩”地敲击起来,声音沉稳而有节奏。他侧耳倾听,时而点头,时而蹙眉。苏晓晓和钱牙人都看得莫名其妙。

  敲到一根看似粗壮的柱子时,周文渊停下了,手指在某个榫卯结合处摸了摸,淡淡道:“钱牙人,这柱子,是后换的吧?而且是‘偷梁换柱’的伎俩,只换了外面一层皮,内里怕是早已被虫蛀空了。听声音,中空发闷,不似实木沉实。这楼……怕是经不起太大的动静。”

  钱牙人这下是真惊住了,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!这处铺面是他故意拿来试探的,这柱子的毛病极其隐蔽,连他都是原房东酒后失言才得知,这年轻书生竟能凭“听音辨木”看出来?这哪是书生,这分明是成了精的老工匠!

  他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那份从容,带上了几分真正的恭敬,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些:“周、周相公……您,您真是行家啊!小的眼拙,眼拙了!这处……这处确实不妥,咱不看了,不看了!”

  钱牙人此刻心中再不敢有半分轻视,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温文的周相公,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,眼力、见识都远超常人。他脑筋急转,终于下定决心,赔着笑道:“周相公,苏娘子,是小人之前怠慢了。我这……还真有一处压箱底的好铺面,原本是留着给一位老主顾的,但二位既然是诚心要租,小人今天就做个主,先带您二位去看看!”

  这“压箱底”的铺面果然不同凡响。位置离书院不远不近,闹中取静。前铺宽敞明亮,后院规整,水井清澈,房屋结构扎实,连灶台都是新砌的。苏晓晓一看就喜欢上了。

  周文渊这次检查得更加仔细,却再没挑出什么大毛病。他与钱牙人就租金、租期、修缮责任等条款一一敲定,言语间既坚持了底线,又给了对方一定的利润空间,让钱牙人心服口服,连声保证契约文书绝无问题,明日便可签订。

  回家的路上,苏晓晓挽着周文渊的胳膊,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,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:“我的天!老公你刚才太帅了!你刮墙、敲木头的样子,跟世外高人似的!那钱牙人一开始还鼻孔朝天,后来被你吓得汗都出来了!你怎么懂那么多啊?”

  周文渊享受着妻子的崇拜,嘴角微扬,故意逗她:“夫人过奖。为夫不过是江湖人称‘鬼见愁’,专治各路奸商。”

  “去你的!”苏晓晓笑着捶了他一下,“快说快说,你怎么连房子会不会被虫蛀都知道?”

  周文渊这才笑着解释:“其实没那么玄乎。刮墙是看是否返潮,这是常识。敲柱子嘛……你记不记得《醒世恒言》里那个‘钱秀才错占凤凰俦’的故事?”

  苏晓晓茫然摇头,她听的小说都是霸道总裁。

  周文渊耐心道:“故事里有个情节,就是通过敲击墙壁听声音,判断墙内是否藏了人。同理,实心木头和空心木头,被虫蛀空了的木头,敲击声音肯定不同。你老公我博览群书,杂学旁收,这不就派上用场了?”

  “至于为什么这么小心,”周文渊收敛了笑容,正色道,“晓晓,你可听过一句老话?叫 ‘车船店脚牙,无罪也该杀’。”

  “啊?这么狠?”苏晓晓缩了缩脖子。

  “这话是夸张,但也说明这些行当水很深。”周文渊细细道来,语气却带着调侃,试图冲淡话题的沉重:

  “车船”:拉你到荒郊野岭,说“客官,得加钱!”

  “店”:就是孙二娘开的,专做人肉包子。

  “脚”:帮你搬行李,一转身把你祖传的夜壶当普通尿壶给卖了。

  “牙”,就是今天这钱牙人之流,是其中的智力担当。他们靠的就是信息不对等,十个牙人九个滑,还有一个特别滑。”

  他掰着手指头,用生活化的例子解释今天的陷阱:

  1. 药铺隔壁:不光是潮,你想想,天天闻着苦药味儿,谁还有心思逛店铺?这叫“嗅觉污染”。

  2. 虫蛀的楼:万一哪天咱们生意火爆,客人一多,楼板“嘎吱”一声……好家伙,煎生意做不成,改卖“人肉馅饼”了。

  3. 低价铺面:那更可能是大坑。要么是产权不清,今天租给你,明天冒出个七舅姥爷来收房;要么就是刚死过人凶宅,或者旁边住着个天天敲盆的疯子。

  “所以啊,”周文渊总结道,恢复了轻松的语气,“跟你老公出来混,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?我这叫‘行走的避坑指南’,‘人形测谎仪’。今天要是不镇住他,他能把茅坑边的铺子吹成金銮殿租给我们。”

  苏晓晓被他逗得前仰后合,心里那点后怕也烟消云散,只剩下满满的依赖和好笑:“是是是,周大相公最厉害了!以后这种跟人精打交道的事,全权交由您负责!小女子我只管做我的香皂,负责貌美如花!”

  “正合我意。”周文渊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,“走吧,回家。明天签了契,咱们的‘香皂铺’,就能开张了!”

 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,说笑声洒满了青石镇的街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