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 渝州暗流涌,夔门信使至-《时空霸主:从宋末开始打造全球帝》

  重庆府,雄踞长江与嘉陵江交汇之处,三面环水,地势险要,素有“天生重庆”之称。城墙高厚,依山而建,码头上舟楫林立,虽值乱世,依旧显露出西南重镇的繁华与喧嚣,只是这喧嚣之下,掩盖不住一丝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。

  岳璃与赵晟等人在城外江防关卡被拦下。守关将领验看过他们的身份文书(凌岳事先准备的假身份,称是夔州溃散的官军),见他们虽风尘仆仆,衣衫破损,但举止精悍,装备虽旧却保养得法,尤其是岳璃,虽脸色苍白难掩病容,但眉宇间那股英气与久居人上的气质却难以完全掩饰,不由得心生疑虑,盘问得格外仔细。

  “尔等说是夔州败兵,欲投奔重庆王大人麾下抗虏,何以绕行至此偏远水路?又为何人人带伤?”守将目光锐利,扫过岳璃渗血的肩头。

  岳璃强打精神,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应对:“回将军,夔州城破时一片混乱,我等与大队失散,遭鞑子游骑追杀,不得已遁入山林,辗转至此。伤势皆因搏杀所致。”她语气平静,但暗中捏了一把汗,生怕被看出破绽。

  那守将沉吟片刻,似乎并未完全相信,但也没找到明显漏洞,便道:“如今是非常时期,吕元帅大军正在东面用兵,重庆防务亦紧,岂能随意收留来历不明之人?你等暂且留在关外营房,待本将禀明上官,再行定夺。”

  这便是要软禁审查了。岳璃心中焦急,巴州危在旦夕,她如何能在此空耗时日?但此时若强行闯关或暴露身份,恐怕适得其反。

  就在此时,一队巡逻的重庆水师官兵沿江岸走来。为首一名中年校尉,目光扫过关卡前这群“溃兵”,忽然在岳璃脸上停留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。他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行,自己却放慢脚步,看似无意地靠近了岳璃等人所在的区域。

  待那守将转身去安排营房时,这名校尉忽然压低声音,快速对岳璃说了一句:“可是岳家侄女?末将曾随王帅于鄂州见过令尊岳将军!”

  岳璃心中猛地一震!没想到在此地竟能遇到父亲的旧部!她不敢立刻相认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眼神示意。

  那校尉见状,心中已确定八九分,不再多言,只是微微颔首,便快步跟上队伍离开了。

  岳璃的心怦怦直跳,不知这是福是祸。她只能按捺住焦虑,先随守关士卒前往那简陋的营房等待。

 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,就在岳璃几乎要按捺不住之时,一队盔甲鲜明的重庆府亲兵来到了营房,为首一名队正朗声道:“哪位是夔州来的岳校尉?制置副使王大人有请!”

  岳璃心中又喜又忧,喜的是终于能见到王坚,忧的是不知是福是祸。她整理了一下衣甲,深吸一口气,对赵晟等人使了个眼色(令他们见机行事),便随那队正而去。

  一路无话,穿过层层哨卡,终于来到了王坚的官署。比起外间的喧嚣,这里显得格外肃穆安静。

  亲兵通传后,岳璃被引入书房。只见王坚并未穿着官服,只是一身简便的深色常服,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川蜀地图前凝神思索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如电,落在岳璃身上。

  “末将…岳璃,参见王制置!”岳璃单膝跪地,行以军礼。此刻再隐瞒已无意义。

  王坚并未立刻让她起身,只是上下打量着她,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:“岳璃…果然是你。老夫听闻夔州失陷,史嵩之逃窜,还道你也…没想到你竟投了那凌岳?”

  岳璃抬起头,迎着王坚的目光,毫不退缩:“回大人!末将并非投靠,乃是追随!凌将军虽非朝廷正式任命,然其一心抗蒙,保境安民,于巴州城下力挫合丹大军,保全川东门户,此乃不世之功!末将敬其为人,服其韬略,愿效犬马之劳!此番冒死前来,正是奉凌将军之命,向大人呈送紧急军情并求援!”

  她取出那封贴身收藏、已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密信,双手呈上。

  王坚接过信,并未立刻拆看,只是淡淡道:“凌岳之事,争议颇大。擅杀朝廷命官,驱逐上官,形同割据。如今朝廷已命吕文德整肃川东,你让本官如何助他?”

  岳璃急道:“大人明鉴!史嵩之临阵脱逃,弃城失地,构陷忠良,其罪当诛!凌将军所为,实乃不得已而为之!如今鞑子大军压境,吕元帅不明真相,受小人蒙蔽,屡屡相逼,岂非亲者痛仇者快?巴州若失,合丹铁蹄东下,重庆、合州岂能独善?唇亡齿寒啊大人!”

  她言辞恳切,将巴州面临的危局、合丹的凶猛、军中出现的诡异祭祀、以及吕文德军中西方番人的活动,尽可能简洁而清晰地陈述出来,说到激动处,肩伤崩裂,鲜血再次渗出纱布也浑然不觉。

  王坚默默听着,面色沉静如水。他走到书案前,拆开凌岳的信,仔细阅读。信中的内容与岳璃所述相互印证,且更为详尽,尤其是关于“雷霆”之物(含糊提及乃新式火器)的使用和合丹可能动用邪术的担忧。

  良久,王坚放下信件,长长叹了口气。他走到岳璃面前,亲手将她扶起:“贤侄女,起来吧。你父与我乃故交,你一身伤痍,为国奔波,老夫岂能不知?”

  他语气缓和了许多:“凌岳之事,老夫已知晓大半。其人所为,虽有僭越,然其心可勉,其功甚伟。巴州之重,关乎川蜀存亡,老夫岂能不知?”

  岳璃心中一喜:“那大人是答应发兵救援了?”

  王坚却摇了摇头:“发兵,眼下绝非易事。吕文德五万大军陈兵边境,虎视眈眈。老夫若贸然派大军西进,必引发冲突,正中鞑子下怀。且重庆、合州防务亦重,不容有失。”

  岳璃的心又沉了下去。

  “但是,”王坚话锋一转,“援,必须要援!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巴州陷落!”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着长江水道:“老夫已下令,调拨一批急需的粮草、箭矢、伤药,由水师快船装载,借夜色掩护,绕道涪陵,经乌江支流,设法秘密运往巴州附近。虽杯水车薪,或可解燃眉之急。”

  “此外,”王坚目光深邃地看着岳璃,“老夫会再修书一封予吕文德,陈明利害,劝其以大局为重。同时,也将你所言鞑子邪术、番人活动之事透露于他,或可令其心生警惕,迟滞其行动。”

  这已是王坚在当前形势下,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支持。直接出兵干预政治风险太大,但物资援助和外交斡旋,则相对可行。

  岳璃虽略感失望,但也知道王坚的难处。有这些援助,总好过什么都没有。她再次躬身:“末将代巴州军民,谢过大人!”

  “不必言谢。”王坚摆摆手,神色凝重,“然,巴州能否守住,关键仍在凌岳自身。合丹非易与之辈,其若真行邪术,恐非常理可度。你回去告诉凌岳,务必小心应对,若事不可为…当留得青山在。”

  他顿了顿,又道:“你伤势不轻,且在府中歇息两日,待物资准备妥当,随船队一同返回吧。”

  岳璃却摇头拒绝:“多谢大人好意!然巴州军情如火,末将心系主公安危,不敢久留!恳请大人准末将即刻返回,物资船队路线,可告知末将,末将沿途可设法联络接应!”

  王坚看着岳璃坚毅的眼神,知她去意已决,也不再强留,叹道:“既如此,老夫便祝你一路顺风。告诉凌岳,川蜀安危,系于彼身,望其好自为之!”

  当日,岳璃便带着王坚的回信(给凌岳的私信)和物资船队的接应路线图,与赵晟等人会合,再次悄然离开重庆府,踏上了返回巴州的险途。她未能搬来大军,但带来了宝贵的物资援助和王坚态度暧昧却总体善意的承诺,以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