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晚安-《星穹铁道:彦卿仗剑走天涯》

  青年看着竹叶尖上的一滴露,它颤巍巍地悬着,像极了如今整片星海的命运般,在犹豫着要不要坠落。然后第二滴,第三滴,终于连成了线,从碧绿的竹叶边缘滑落,打在下面的叶片上,发出轻微的"嗒"的一声。很快,整片竹林都响起了这样的声音,此起彼伏,如同无数细小的玉珠落在晶莹的翡翠盘上。

  竹林深处的木屋静静地伫立着。它已经很老了,老得让人记不清它在这里到底有多久。木质的墙壁被雨水浸透,呈现出深沉的褐色,像是泡了许久的茶。屋檐下的水珠连成了线,在风中微微摆动,像一道透明的珠帘。偶尔有风穿过竹林,那些水珠便摇曳起来,互相碰撞,碎成更小的水滴,落在木屋前的青石板上。

  雨水顺着竹竿流下,在竹节处稍作停留,又继续向下。有些水滴在半空中就被风吹散了,化作细密的水雾,弥漫在竹林间。整片竹林都笼罩在这朦胧的水汽中,竹叶的绿色变得模糊而柔和,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。

  木屋的门紧闭着,门槛上有一道浅浅的凹痕,那是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留下的。雨水从门缝渗入,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,蜿蜒如蛇。

  屋内的空气潮湿而沉重,带着木头腐朽的味道和竹叶的清香。偶尔有一两滴雨水从屋顶的缝隙漏下,落在屋内的陶罐里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  竹林中的雨声时而急促,时而舒缓。雨大的时候,千万滴雨水同时敲打竹叶,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;雨小的时候,水滴零零落落地坠落,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拨动琴弦。这些声音在竹林间回荡,穿过木屋的缝隙,钻入屋内,成为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乐章。

  木屋的窗棂上挂着一串风铃,也是竹子做的,已经被雨水打湿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但风过时,它们仍然会轻轻晃动,像是在无声地歌唱。窗外的竹影投在屋内墙上,被雨水模糊了轮廓,变成一片摇曳的暗影。

  而屋内,一场对话正在展开。

  “哟,老朋友,许久不见,别来无恙啊~”

  “罗浮的神策将军竟然舍得来我这小竹屋?”飞霄将手中的茶杯“扔”给景元,“不对,如今该称呼你为景元帅了。”

  景元接过:“我只是代行元帅职位。况且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,若是整片棋盘都被掀开,那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没有意义了。”

  “我这都算退休了~”飞霄饮茶,“说吧,找我何事?”

  景元说:“老朋友,为了仙舟和星海的未来,有个计划需要你。”

  “未来?我如今连自己的未来都抓不住。”飞霄自嘲,“你倒是高看我了。”

  景元苦笑:“若不是因为大限将至,我也不想打扰你。”

  飞霄抬头,刚想反问景元,了解仙舟人历史的她旋即反应过来,景元说的是那仙舟人长生的代价,魔阴身。

  “你都活了这么久了吗?”她想开个玩笑,但终究笑不出来,“说吧。”

  景元笑着说:“不愧是天击将军,爽快。彦卿。”

  听到老师呼唤自己,青年结束了这场竹林观雨的修炼,快步走进木屋。

  “彦卿拜见飞霄前辈。”青年对着飞霄恭声道。

  “不错嘛,你这弟子如今也算出师了。你接替元帅,所以将军的职位传给他了吗?”

  景元摇摇头:“如今的罗浮将军是符卿。这小子虽然成为了剑首,但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。”

  看见飞霄摆摆手,景元切入主题:“寒暄的话我便不多说了。老朋友,为了未来,这个计划需要你。”

  景元说:“月狂之症。步离人引以为傲的力量,对于身为狐人的你来说,却是一种诅咒。”

  “所以啦——”

  “如果我说,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?”

  青年突然发现整个房间的气氛骤然改变。

  这一刻,飞霄沉默地看着景元。

  这一刻,景元微笑地看着飞霄。

  看着面前少年的面庞,飞霄脑海里闪过之前见过的景元的弟子,那名叫彦卿的青年。跟后者相比,前者无疑要稚嫩许多,但同时也意味着…前者的可塑性会更强!

  “这个家伙,他才应该算狐人才对…”飞霄叹息,“老狐狸。这个计划,很疯狂啊,我俩到底谁有月狂啊…”

  “前辈?”对于飞霄自顾自的话语,彦卿满脸问号。

  “没事~”飞霄笑着说,但她的手段却和那温柔的笑容截然相反,“小弟弟,闭上眼。那边的步离人,为我们护法,否则我直接送你们一程。”

  飞霄散发的气场让刚醒来的莫斯感到呼吸急促,差点喘不上来气,他知道对方其实没有恶意,点头与加戎看护着他们。加戎搀扶着陆萤一起照顾慕容晴。

  彦卿那边就没有简单了,飞霄身手点在他的眉心,将他转了个身,接着拉着他席地而坐,带着青色火焰的手掌狠狠拍在了彦卿背心,接着再次将他转过身来,又是一掌拍在彦卿胸口。

  “气运丹田!凝心凝神!”

  燃烧着青色火焰的手指按在彦卿眉心,触感却是冰凉如剑锋。少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仿佛被抛入湍急的漩涡。无数记忆碎片从眼前闪过——第一次握剑的颤抖,某次比试落败的苦涩,独自练剑到黎明的坚持......

  "放松。"飞霄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就像是…观摩一场午后的雨。"

  恍惚间,彦卿看见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。熟悉的、陌生的、完整的、残缺的......每一柄剑都闪烁着寒光,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化作光点消散。他认出了其中几把——七岁时折断的木剑,十二岁在演武中崩裂的钢剑,还有老师送他的,陪他战斗到今天的雪鸿剑。

  "这是...我的记忆?"

  没有回应。飞霄的意识如同一缕青烟,在彦卿的精神世界中穿行。这里比她预想的复杂百倍——不是寻常人混沌的意识海洋,而是一片广袤的剑冢。无数断剑残刃插在荒芜土地上,剑柄缠绕细密红线,蛛网般连接向中央高台。

  "剑冢?"飞霄暗自诧异。她见过无数人的意识空间,却从未见过如此具象化的精神世界。每一柄断剑都代表着一次失败,而那些红线...是执念?还是...

  高台王座上的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。暗红雾气中,步离王缓缓站起,兽瞳中闪烁着嗜血光芒:"居然还是被发现了。"

  飞霄的意识体在高台前凝聚成形。与外界不同,此刻的她恢复了全盛时期的模样——长发无风自动,青色铠甲覆盖全身,腰间悬着两柄闻名星海的枪刃,背上背着名叫“青烽”的重斧。

  "堂堂步离王,躲在孩子的意识里,不嫌丢人?"飞霄冷笑。

  步离王的狂笑震得断剑嗡鸣:"你们仙舟人用长生诱惑各族臣服时,怎么不觉得丢人?"他张开双臂,暗红雾气瞬间吞没剑冢,"现在,这是我的领地了。"

  压迫感如山倾覆。飞霄暗自心惊——步离王不仅占据了彦卿的意识核心,还将这里改造成了适合自己作战的环境。那些红线根本不是连接,而是侵蚀!每一条都像血管般搏动,将彦卿的精神力输送给步离王。

  "那老狐狸可没说情况会这么糟。"飞霄右手拔出巨斧,在掌心凝聚风暴。青烽缠绕着狐火般的青焰,却比外界黯淡许多。

  步离王抬手招来无数断剑,在掌中熔铸成一柄锯齿巨刃:"就凭这点本事也敢闯进来?"

  "试试看。"飞霄箭步上前,青烽划出完美弧线。

  金属碰撞的巨响回荡在意识空间。步离王轻松架住攻势,巨刃顺势下压。飞霄只觉一股蛮力传来,震得她连退数步,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。

  "太弱了!"步离王的巨刃横扫,带起腥风血雨。飞霄纵身跃起,斧尖轻点刃面借力翻身,青烽直砍对手后心。

  "铛!"步离王仿佛背后长眼,巨刃以诡异角度回防。同时一记膝撞重重顶在飞霄腹部。

  "呃!"飞霄如断线风筝般飞出,撞断数柄插地长剑才停下。她单膝跪地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——在意识世界,这代表精神力受损。

  步离王不给她喘息机会,巨刃高举过头,猛然劈下。飞霄横斧格挡,却被这一击直接砸入地面。剑冢土地龟裂,形成一个直径五米的坑洞。

  "就这点本事?"步离王踩在坑边俯视,"切..."

  话音戛然而止。步离王猛地回头,看见彦卿的意识体正试图靠近战场。少年身形模糊,显然还未完全掌控自己的精神世界。

  "小虫子终于露面了。"步离王狞笑着瞬移到他跟前,掐住彦卿咽喉,"乖乖交出身体吧。"

  暗红丝线从步离王指尖蔓延,如寄生虫般钻入彦卿意识体。彦卿痛苦挣扎,眼中满是惊恐。

  "彦卿!"飞霄从坑底爬起,突然注意到那些被震碎的剑刃碎片正微微发光。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形。

  "记得你折断的第一把剑吗?"飞霄大喊,"每一把都承载着你的意志!它们没有消失!"

  步离王疑惑回头:"垂死挣扎?"

  飞霄不理会他,继续喊道:"剑断意不断!这是景元教你的第一课!"

  彦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。随着他意识觉醒,整个剑冢开始震颤。无数碎片漂浮起来,闪烁着银白光华。

  "什么?"步离王惊讶松手。

  飞霄趁机跃出坑洞:"现在,二对一了。"

  步离王的怒吼震得空间颤抖。他身形膨胀变形,最终化作三米高的巨兽。锯齿巨刃随之增长,刃口滴落腐蚀性液体,将地面灼出阵阵青烟。

  "那就一起死吧!"

  巨刃横扫,飞霄与彦卿分头闪避。少年意识体逐渐凝实,手中出现一柄由碎片组成的透明长剑。他的剑法灵动如风,与飞霄的老辣狠厉完美配合。长剑与巨斧交错出击,在步离王身上留下道道伤痕。

  "没用的!"步离王咆哮着,伤口涌出更多暗红雾气,"只要剑冢还存在!这孩子心中还有恐惧,我就不会消失!"

  飞霄闻言看向彦卿。果然,少年眼中仍残留着畏惧——对失败的恐惧,对强敌的忌惮,对无法保护重要之人的焦虑......

  "听着,"飞霄边战边说,"每个人都会恐惧,感到恐惧不可耻,但不能被它控制。"她突然变招,青烽舞出密不透风的斧网,独自承担大部分攻势,"你自己看看,这剑冢真的是你期望中的世界吗?"

  "前辈?"

  "你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