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梅落寒谷,乱世悲歌-《梦动三国》

  寒梅谷的黎明带着刺骨的冷,晨露凝在枯梅枝上,像未干的泪痕,风一吹,簌簌落下,砸在空酒坛上,发出细碎的响。吕子戎蹲在赵雄身边,看着他依旧伏在墓碑上的背影——那背影比昨夜更佝偻,像被回忆的重负压得再也直不起来。他声音放得极轻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:“大哥,我知道你心里苦,可我想知道,大嫂到底是怎么……走的?她那么厉害,怎么会……”

  赵雄的肩膀猛地僵住,指节抠进墓碑的刻痕里,指甲缝渗出细血。沉默了足足两炷香的功夫,他才缓缓抬起头,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空洞的湖面终于泛起悲伤的涟漪。他伸手摸了摸碑上那株半枯的梅刻,指尖颤抖得厉害,沙哑的声音像被揉碎的麻布,一字一句地挤出:“半年前,黑山军破了常山郡城,首领张燕派了麾下‘飞燕骑’三千人,一路烧杀抢掠,不到三日就打到了赵家坳……”

  一、乱军压境,剑护乡亲

  那是暮春时节,赵家坳的梨花开得漫天遍野,白得像雪。李雪梅在蚕房里教几个妇人缫丝,指尖捻着桑蚕丝线,动作轻快如舞;赵雄则在晒场上指导青壮练剑,手里的寒山剑舞得风生水起,“寒山十八段”的“梅枝横雪”一式使出,剑风扫过,地上的梨花瓣纷纷跃起,又整齐地落在竹筐里——这是他练了二十年的剑法,早已臻至化境,寻常二三十人近不了身。

  突然,村口的哨探连滚带爬地冲进坳里,嗓子喊得嘶哑:“赵大哥!不好了!黑山军来了!黑压压的一片,骑兵在前,步兵在后,快到坳口了!”

  晒场上的青壮瞬间慌了神,有人攥紧了手里的木剑,有人转身就想往家里跑。赵雄猛地收剑,寒山剑“铮”地插在石碾上,剑穗上的红绸无风自动:“慌什么!赵家坳的男儿没有孬种!”他转头看向蚕房,李雪梅已提着竹笛走出,笛身斜挎在腰间,手里还握着那柄她惯用的“碎玉短刀”——刀长三尺,柄上嵌着块和田玉,是李寒山送她的及笄礼,曾跟着她斩过三头山豹,宰过十数山贼。

  “爹呢?”李雪梅快步走来,眼神清明,没有丝毫慌乱——她自小跟着父亲李寒山习武,“流云剑”和“落梅刀法”都得了真传,论单打独斗,寻常武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,就算是皇甫嵩麾下的校尉,也未必能在她刀下走三十回合。

  “师傅去后山通知猎户们了,让他们带乡亲们从暗道撤。”赵雄沉声道,目光扫过晒场上的二十多个青壮,“你们几个,跟我去坳口守着,用‘梅花阵’堵路;剩下的,帮雪梅护送老弱往后山走!记住,护住人,比什么都重要!”

  坳口狭窄,两侧是陡峭的山壁,正是易守难攻之地。赵雄带着青壮们搬来巨石,垒成临时屏障,自己则持剑站在最前面。片刻后,远处传来“轰隆隆”的马蹄声,黑压压的黑山军涌了过来——领头的是张燕麾下的部将孙轻,骑着一匹黑马,手里提着柄长柄大刀,身后跟着五百多骑兵,还有上千步兵,刀枪林立,杀气腾腾。

  “把粮食和女人交出来,饶你们不死!”孙轻勒住马,声如洪钟,目光扫过赵雄,见他只有一人持剑,嗤笑一声,“就凭你这毛头小子,也敢挡爷爷的路?”

  赵雄不答话,只是握紧寒山剑,目光如电。孙轻恼羞成怒,挥刀大喊:“杀!一个不留!”

  数十名骑兵率先冲来,马蹄踏得地面震动。赵雄不退反进,身形一晃,使出“寒山十八段”的“疾风绕树”,像一道青色闪电穿梭在骑兵之间,剑刃划过马腿,“噗噗”几声,数匹战马栽倒,骑兵摔在地上,还没爬起来就被他一剑封喉。青壮们也不含糊,推着巨石砸向骑兵,一时间,坳口乱成一团。

  另一边,李雪梅正护送老弱往后山走,怀里还抱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——是张阿婆的孙子。刚走到半山腰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,回头一看,竟是孙轻分出来的两百多步兵,绕到了后山小路,朝着乡亲们追来!

  “你们快走!我来挡住他们!”李雪梅把婴儿递给身边的妇人,拔出碎玉短刀,又摸出竹笛——笛身里藏着三枚淬了麻药的短箭,是她特意为防身做的。她站在小路中央,短刀横在胸前,眼神冷冽如霜:“要过此路,先问过我这把刀!”

  为首的步兵小头目见她是个女子,不屑地笑了:“哪来的小娘子,还敢拦路?兄弟们,抓住她,赏给你们当老婆!”

  数十名步兵蜂拥而上,手里的刀枪乱挥。李雪梅身形灵动,使出“落梅刀法”,短刀上下翻飞,像漫天飘落的梅花瓣,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刀枪,却能划中敌人的要害。她还时不时吹起竹笛,哨音尖锐,干扰敌人的听觉,趁乱射出短箭——三箭射出,三名头目应声倒地,剩下的步兵顿时慌了神。

  可敌人实在太多,倒下一批,又冲上来一批。李雪梅的额角渗出汗水,手臂被刀背划了一下,火辣辣地疼。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必须引开敌人,让乡亲们安全撤退。突然,她瞥见不远处有一片开阔的梅林,心里有了主意——她故意朝着梅林方向跑去,边跑边吹起《梅花落》的调子,笛声清越,吸引着步兵的注意力。

  “那女人想跑!追上去!”小头目大喊,带着剩下的步兵追进了梅林。

  二、力竭援至,箭穿忠魂

  此时的坳口,赵雄已杀得浑身是血。寒山剑的剑刃上沾着厚厚的血污,却依旧锋利如初。他已斩杀了近百名黑山军,孙轻的骑兵被挡在坳口外,寸步难行。就在这时,李寒山带着十几个猎户赶来,手里拿着弓箭和猎刀:“赵雄,我带乡亲们撤进暗道了,这里交给我们,你快去帮雪梅!我听见后山有笛声!”

  赵雄心里一紧,知道李雪梅定是遇到了危险。他交代猎户们守住坳口,自己则提剑朝着后山跑去,脚步如风,片刻就消失在山林里。

  赶到梅林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——李雪梅被两百多步兵围在中央,身上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,左臂受了重伤,碎玉短刀的刀刃也卷了口,可她依旧咬着牙,拼尽全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。她的身边,躺着数十具步兵的尸体,却还有更多的敌人在不断涌来。

  “雪梅!”赵雄怒吼一声,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,冲进包围圈。寒山剑舞起一团剑花,“寒山十八段”的“惊雷裂石”一式使出,剑风凌厉,瞬间斩杀了十几名步兵。李雪梅见他来了,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,嘴角露出一丝笑意:“你来了……”

  “别怕,有我在!”赵雄护在她身前,与她背靠背站着,夫妻二人合力,剑刀配合,一时间竟杀得黑山军节节败退。孙轻听说后山的步兵被挡,又派了一百多名骑兵赶来支援,梅林里的黑山军越来越多,足足有三百多人,把夫妻二人围得水泄不通。

  赵雄和李雪梅虽武艺高强,却也架不住敌人的车轮战。赵雄的手臂被长枪划了一道深伤,鲜血顺着剑鞘往下滴;李雪梅的右腿也中了一刀,行动渐渐迟缓。就在这时,李寒山带着猎户们赶来了,手里的弓箭射出,放倒了十几名黑山军,暂时缓解了危机。

  “你们快撤!我来断后!”李寒山大喊着,拔出腰间的长剑,冲进敌群。赵雄扶起李雪梅,正要往梅林外走,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树后,躲着两个从乡亲队伍里跑丢的孩童,正抱着树干发抖——而一名黑山军的弓箭手,正张弓搭箭,瞄准了那两个孩子!

  赵雄瞳孔骤缩,左脚已往后撤,准备使出“雪落无痕”的轻功冲过去救人。可他刚一动,就见三名黑山军扑了上来,手里的刀直刺他的后背——他若去救孩子,自己定会被刀砍中;若不救,两个孩子必死无疑!

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李雪梅突然挣脱赵雄的手,猛地扑到他身前,同时挥手掷出碎玉短刀,正中那名弓箭手的咽喉。可她这一扑,却刚好挡住了身后刺来的三柄刀——“噗噗噗”三声,三柄刀同时刺中了她的后背,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素色衣衫。

  “雪梅!”赵雄目眦欲裂,怒吼着转身,寒山剑疯狂地挥舞,瞬间斩杀了那三名黑山军。他抱住倒下来的李雪梅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!我能躲开的!我能救孩子的!”

  李雪梅靠在他怀里,脸色苍白如纸,却还挤出一丝笑,伸手摸了摸他腰间的剑穗——正是她早上递给他的那支,红梅花在鲜血的映衬下,格外刺眼。“我知道你能……可我怕……怕你受伤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呼吸也变得急促,“赵雄,别为我报仇……孙轻人太多,你打不过的……好好护着乡亲们……护着百姓……把我葬在这梅林里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