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潜入宁州-《诸位岳父别打了,公主已经怀孕了》

  范离话音一落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
  他迎着众人的视线,平静开口:“我要亲自去一趟宁州城,会一会这位程知青。”

  话音未落,军帐中顿时哗然。

  “你要进宁州?!”龚超第一个站起来反对,嗓门震得帐布微颤:“我的爷,这可不是玩笑!如今的宁州城就是龙潭虎穴,城里还有个铁剑门坐镇。办法我们可以从长计议,但您这位监军要是出了什么事,陛下非剥了我们的皮不可!”

  梁夺也霍然起身,声音凝重:“此事万万不可!程知青连我的三道军令都敢置之不理,其心已昭然若揭。你此去若有不测,反成我军掣肘,还请大人三思!”

  这话几乎是在直说:您这不是自投罗网,给人送筹码吗?

  众将纷纷附和,帐内一片反对之声。

  范离似是早有预料,抬手示意众人安静。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,目光从容扫过每一张面孔。“诸位稍安。宁州城如今就像一根刺,卡在我们肋下,更关乎此战胜负。在此干等,程知青不会幡然醒悟,元军更不会给我们时间。必须有人去把这根刺拔出来。”

  他顿了顿,唇角浮起一抹淡笑:“其实上了战场,谁的命都一样。兄弟们能在这冰天雪地里与元人拼命,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宁州闯一闯?没这个道理。至于安全……”

  他语气一转,带着几分自嘲:“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?论打架我只能算二流,但要说保命和跑路,我是一流。程知青和铁剑门想留下我,没那么容易。”

  梁夺眉头紧锁,忧色未减:“监军,话虽如此,可您孤身涉险,变数实在太多,我担心……”

  范离摆手打断:“其实你们的任务也不比我轻松。我进城,他在明,我在暗,是我在算计他。况且,你们还得帮我演一出戏……”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古道上朔风猎猎,卷起枯草漫天。

  天地苍茫间,唯见一人一马,形单影只。

  那匹老马瘦骨嶙峋,毛色灰败,每一步都走得颤巍巍,蹄声在旷野中零落寂寥。马上的书生一袭发旧的灰布长衫,除了一个装着干粮和水的简单包袱,身无长物,落魄到了极致。范离的妆根本就不用画,换身破衣服就是妥妥的一个穷酸书生。

  起初,范离还有几分天地寂寥纵情驰骋的疏阔之感,可惜这情怀很快就被现实打碎。因为到了宁州要偷偷潜进城里,所以他没骑大黑马。在辎重营里选了匹老马,只是这马实在太老了!撒开蹄子跑了不到三十里,就喘着粗气喷着白沫,任他如何催促,也不肯再快半分。

  范离无奈,只得下马寻个背风处歇息。一人一马相对无言,唯有北风呼啸。歇了半个时辰再次上路,老马却只撑了二十里又故态复萌。

  如此反复折腾,原本半日可达的路程,竟从清晨一直走到日头西斜。

  直到黄昏时分,那座雄踞于苍茫大地上的宁州城,才在视野尽头浮现。

  夕阳余晖为城廓镀上金边,青石垒砌的城墙经历无数战事,依旧斑驳高耸,城头之上,“程”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  范离把包袱里所有的干粮喂给疲惫的老马,解开缰绳,轻声道声“保重”。见老马立在原地不肯离去,他深吸一口气,决然转身城墙外缘,不紧不慢地绕城而行。

  宁州四门紧闭,禁绝出入。城外聚集着被阻的百姓商旅,不安的骚动和低语在人群中流转,但守军面色冷硬,丝毫不为所动,显然已接到严令封城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范离出发后不久,梁夺立即依计行事。

  偌大军营瞬间沸腾。除上官小布率领四千兵马留守,严密监视河防动向外,其余六万将士迅速整装列队。顷刻间人喊马嘶,旌旗蔽空,沉重的脚步声与铁甲碰撞声汇成肃杀洪流。

  梁夺顶盔贯甲,端坐帅旗之下,目光扫过浩浩大军,手中令旗猛然前挥。

  “出发!”

  号令既下,六万余人马如苏醒的巨蟒,向着宁州方向缓缓推进。铁甲折射冬日惨淡阳光,长枪如林直指苍穹,脚步踏在冻土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,大地为之震颤。

  大营外数里的一片灌木林,两条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枯草丛中窜出,二人身手矫健,几个起落身影便没入灌木林中。紧接着,林深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两匹骏马向北方疾驰而去。

  然而,刚刚跑出不远。

  嗖!嗖!嗖!

  尖锐的破空声骤起!十数支弩箭从斜刺里的草窝中激射而出,精准狠辣地笼罩了两名斥候及其坐骑!

  唏律律——!

  惨叫声与马嘶同时响起。两名斥候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,轰然倒地。

  马蹄声嘚嘚,一队二十余人的骑兵从小树林中从容驰出。人人身着软甲外罩锦衣,腰佩弯刀,背负劲弩,神情冷峻,眼中尽是漠然杀气。

  为首头目面容精悍,一条胳膊不大灵光,策马至尸体前冷漠一瞥,往地上啐了一口,咧嘴笑道:“老大料得真准!咱们大军这才刚挪窝,就有蹲在暗处窥探的老鼠!”

  老十九朝宁州方向扫了一眼:“你说老大去宁州为什么不带我们?”

  老三哼一声:“你现在就是个累赘。”

  几人边说边走近两名探子的毙命处,将尸体与马匹拖入深草丛中,整个过程干净利落,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隐没回草窝子里。

  旷野上,唯余北风呼啸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宁州城外。

  眼见没有进城的希望,城门下聚集的百姓也渐渐散去。

  最后一点天光被墨色吞没,只余下寒风呼啸,范离借着渐浓的夜色掩护,如同鬼魅般贴近城墙根,放出神识,探查了一下,瞅准一处垛口阴影的位置,身形微蹲,下一瞬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陡然拔地而起,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。他双手如铁钩,轻巧地扣住城墙沿,臂膀发力,腰身一拧,整个人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翻上了城头。

  悄无声息地滑下内城墙,范离进入宁州城内。

  与临安城入夜灯火阑珊的繁华相比,眼前的宁州街道显得格外冷清和压抑。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,只有两旁住户窗户里透出零星灯光,以及风中孤零零摇晃的灯笼。

  范离沿着街道走了好一段,才在一条偏僻小巷的巷口,发现一家尚且亮着灯火的小饭馆。店面狭小破旧,门口布帘油腻发黑,里面只摆着三四张旧木桌,看起来生意惨淡。

  范离掀帘进去,柜台后正打着瞌睡的老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。

  “客官……吃点什么?”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男子。

  “来碗面,要热乎的。”范离在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。

  “好,好,您稍坐。”老板应着,手脚麻利地转进后厨。

  不多时,一碗热气腾腾面条端了上来。范离拿起筷子,看似随意地低声问道:“老板,向你打听个地方。可知这宁州城里的铁剑门,在哪个方位?”

  “啪嗒”

  老板手里的抹布直接掉在了地上,脸色瞬变,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,一只手竖在嘴唇前,拼命地做出“嘘”声的动作。

  “客官!可不能乱问!”老板的声音压得极低,他紧张地回头四下张望,这才压低声音道:“您……您是外边来的吧?快别打听了!这要是被他们听到有人嚼舌根子,第二天怕是就要横尸街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