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 市井-《诸位岳父别打了,公主已经怀孕了》

  晨光熹微,薄雾尚未散尽,临安城在清冷的秋意中渐渐苏醒。

  范离领着丁大年走出鸿胪寺。想起阿果要走,自己该送点什么,却无头绪。心中一阵怅然若失。

  昨夜阿果那生涩却执拗的亲吻,还有那拗口经文里包裹的心意,化作无形的丝线,密密匝匝地缠绕在范离心上。

  “我饿!”丁大年歪着脑袋,瓮声瓮气。

  范离横了大汉一眼,

  两人拐进一条烟火气渐浓的小巷,寻了个支着油布棚子的早点摊子。

  几张破旧的矮桌长凳坐满了形形色色的食客:落魄的书生,刚值完夜的更夫,走街串巷的货郎,扎堆聚餐的脚夫,商铺里的伙计……

  刚巧两个客人结账离去,范离二人落座,要了两碗稀粥,几碟咸菜,外加二十一个蒸饼,二十个归丁大年,一个归他。

  蒸饼在丁大年嘴里两口一个,范离则慢悠悠就着咸菜,喝着粥。

  邻桌几个脚夫压着嗓门的议论,断断续续飘进他耳朵。

  “哎,听说了吗?昨儿个崇礼台,驸马大战南晋国那个和尚,两人打得天昏地暗,把台上那口千斤的大钟都踢碎了!”

  “得了吧!踢碎?你吹牛皮也不长点脑子!”

  “不信?自个儿去崇礼台瞧瞧!别说钟了,六尺多高的石台子,差点给打没了!”

  旁边有人补充:“千真万确,我去看过了。!”

  “那南晋国那个和尚呢?”

  “南晋和尚自然不是驸马爷的对手……”

  范离一边吃着早点,一边听别人怎么编排自己,倒也有趣,正听得入神,几人吃完早点结账走人。

  这边人刚走,另一桌的议论又开始了,还是驸马的话题。

  “听说了么?东城天香楼的花魁,含烟姑娘放话了,谁能把驸马爷请到天香楼,当天的花销全免,连给姑娘们的缠头都包了!”

  范离眼睛一亮!还有这好事?改天得去试试,自打穿越以来,还没出去鬼混过。

  “这便宜可不好占!”旁边一个汉子啜了口粥,嗤笑道,“天香楼是什么地方?销金窟!含烟姑娘又是什么人?临安城顶尖的花魁!她能平白无故许下这么大好处?这里头准有说法!”

  最先提起话头那人放下手里的碗:“说法?大着呢!你们还不知道吧?这悬赏,根子就在驸马爷那两首惊动临安的词上!含烟姑娘,那是被驸马爷的文采勾了魂儿去!”

  “哦?快说说!”几人顿时来了精神,粥碗都放下了。

  “知道摘星楼不?”那汉子压低了嗓子,却掩不住眉飞色舞,“就前些日子,驸马爷在摘星楼文坛盛会上,两杯酒下肚,当场作了两首词!”

  “快说说,什么词?”

  “一首《水调歌头》,一首《青玉案》!一夜之间传遍了临安城!国子监的老学究们都拍案叫绝,说是千古绝句!勾栏瓦舍的歌女们争相传唱!含烟姑娘,那可是才女!对驸马爷这份文才,是仰慕得五体投地!”

  “乖乖……”旁边一个挑夫听得咂舌,“这么厉害?那驸马爷岂不是文武双全了?崇礼台打败南晋和尚,摘星楼留下传世名篇?”

  “可不是嘛!所以含烟姑娘才放出话来,”那汉子越说越起劲,“谁能把这驸马爷请去天香楼,让她见得真人,哪怕远远瞧上一眼,当天所有开销,她全包了!连打赏都算她的!天香楼开张以来头一遭!”

  “这事儿难度可不小,公主若是知道谁带驸马去了青楼,非剥了他的皮……”

  范离心里美滋滋,嘴里的咸菜蒸饼竟吃出了鲍鱼龙虾的味道。

  “嘁!诗词算啥?”旁边一货郎嗤笑,“太常寺郭安良郭大人,大汉国棋道第一高手!就在摘星楼那日,跟驸马手谈一局!”

  “结果呢?”

  “结果?硬生生被驸马爷下得吐血了!棋谱被录成‘呕血谱’,看过的人都说,那是阎王爷索命的杀局!”

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敬畏更深。

  “文能千古绝唱,武能裂石碎钟,棋通幽冥……这怕是文魁星、武曲星一同下凡了!”

  “我看是战神转世!”

  众人七嘴八舌,越说越玄乎。

  范离听得眼皮直跳,再说下去,感觉自己快被这群人说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了!见丁大年已将最后一口蒸饼塞进嘴里,正意犹未尽地舔着粗大的手指,便伸手在他怀里摸出几枚大钱丢在桌上,起身欲走。

  “切,这算什么,还有更神的呢!我听说,这驸马爷以前是个傻子,是被公主用绣球砸开的灵智……”

  范离嘴角抽搐,已迈出的脚步停在半空,又缓缓收了回来。眼珠滴溜一转,龇着牙凑近那桌人,压低声音:“嘿,你们听的都是传说,我啊,亲眼见过驸马爷!”

  众人打量范离,见他书生打扮,身边还跟着个铁塔般的保镖壮汉,标准富家公子模样,立时信了几分,纷纷催促:“快说说,驸马爷啥样?”

  范离表情煞是认真:“那驸马爷,身长九尺有余,面如重枣,唇若涂朱,一双丹凤眼,卧蚕眉,不怒自威!我见他时,正跨马提刀,只往那一站,就如同天神下凡!”

 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,连粥都忘了喝。

  范离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几分神秘:“关键是,驸马养了只鸟,那鸟伶俐,会说人话,可就是嘴碎,整天唧唧歪歪说的全是东家长西家短。驸马爷嫌它聒噪,扒开鸟嘴一看——嚯,原来是这鸟舌头忒长!于是乎,‘咔嚓’一声,就把那长舌头剪下一截!你们猜怎么着?”

  有人迫不及待搭腔:“怎么着了?”

  范离咧嘴一笑,眼中闪过促狭:“打那以后,那鸟就不说别人了,改天天说驸马爷长驸马爷短了!”

  说罢,范离再不耽搁,拉起丁大年,二人扬长而去。

 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,半晌,才有人猛地一拍桌子,纳过闷儿来:“嘿!那小子……忒不是东西!他骂咱们是长舌头的鸟呢!”

  众人冲着范离的背影,呸!什么玩儿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