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公审-《穿越封建社会弹幕教我怎么革命》

  天光微亮,刘府门前那片曾经只用于交租和立威的打谷场,此刻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。几乎全村能走动的人都来了,他们的脸上交织着愤怒、期待、恐惧和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参与历史的紧张感。

  场子中央,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木台。曾经不可一世的刘地主被反绑着双手,瘫跪在台上,肥胖的身躯因恐惧和伤痛不住颤抖,但那双小眼睛里,依旧闪烁着狡黠和怨毒的光芒。他的管家则被捆在一旁,面如死灰。

  陆鸣站在台前,身边站着周老拐(伤势稍缓,坚持要来)、孙寡妇、王奶奶等互助小组的核心成员,还有村里仅有的两位识文断字、曾做过账房的老先生。

  “乡亲们!”陆鸣的声音因熬夜和激动而嘶哑,却异常清晰,“今天,我们在这里,不是私设公堂!我们是替天行道!是要让刘文炳(刘地主的名)这个欺压我们祖祖辈辈的恶霸,在他犯下的罪行面前,无所遁形!让他死个明白!”

  他举起手中那叠厚厚的、抄录清晰的罪状和证据摘要:“这些,是从刘文炳书房里搜出的私账、信件!还有被他欺压过的苦主们的血泪控诉!桩桩件件,铁证如山!”

  他开始一条条宣读。

  每读一条,台下就响起一片愤怒的吼声。

  然而,当读到某些具体细节,尤其是涉及与官府勾结、人口买卖等骇人听闻的罪行时,刘地主却猛地抬起头,嘶声力竭地狡辩:

  “污蔑!这是赤裸裸的污蔑!”他尽管狼狈,语气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傲慢和颠倒黑白的狡诈,“那些账本?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伪造的?我刘文炳行得正坐得直,不过是按祖宗的规矩收租放贷,何罪之有?!”

  “与县衙老爷通信?那是正常人情往来!至于人口买卖?更是无稽之谈!那是些欠债不还的刁民自愿卖儿卖女抵债,白纸黑字画了押的!我刘家还给了他们活路呢!”

  他甚至反咬一口:“你们这群泥腿子!聚众作乱,私闯民宅,抢劫财物,殴打乡绅!这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!县太爷知道了,必将你们统统捉拿归案,明正典刑!”

  【我操!这嘴皮子!死的都能说成活的!】

  【妈的,封建地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!】

  【剥削阶级的辩术是天生的吗?这么能诡辩!】

  【气笑了真的!黑白颠倒啊!】

  弹幕被刘地主这死到临头的狡辩气得够呛。

  陆鸣也是心头火起,但他强迫自己冷静。他知道,跟这种老狐狸在细节上纠缠,很容易被带偏节奏。

  就在这时,金色弹幕给出指示:

  【不要陷入他的逻辑陷阱!破他的防!让内部人反水!让管家和他狗咬狗!】

  陆鸣立刻心领神会,他不再看刘地主,而是猛地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管家,厉声喝道:“刘文炳说这些都是污蔑!说你是按规矩办事!管家!你来说!账本是不是真的?那些信是不是真的?人口是不是经你的手卖出去的?!当着全村乡亲的面,你说!”

  管家被吓得一哆嗦,看着台下无数双喷火的眼睛,又看看陆鸣手中那确凿的证据,再想到刘地主刚才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脏水都泼向自己,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对地主的恐惧。

  他噗通一声磕头,带着哭腔喊道:“是真的!都是真的!账本是真的!信也是真的!卖...卖人的事也是老爷逼我去做的啊!我不去做,他就要打死我啊!老爷...老爷他刚才全是骗人的!他坏事做尽啊!”

  “你!你这背主的狗奴才!”刘地主没料到管家临阵反水,气得破口大骂,还想狡辩。

  但陆鸣根本不给他机会!金色弹幕的第二套方案立刻启动!

  “乡亲们!”陆鸣猛地转向台下,声音如同炸雷,“你们听到了吗?到了这个时候,他还在骗!还在把我们当傻子糊弄!你们能忍吗?!”

  “不能!”

  “打死他!”

  群情再次激愤。

  陆鸣趁热打铁,用尽全身力气喊道:“那我们就把我们受过的苦!把我们流过的血和泪!一件件!一桩桩!亲口告诉他!让他听听!看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!”

  “孙嫂子!你来说!你女儿是怎么没的!”

  “李大叔!你来说!你家的田是怎么没的!”

  “赵奶奶!你来说!你儿子是怎么被逼死的!”

  “大家都来说!有什么苦!有什么冤!今天全都说出来!”

  积蓄了无数年的火山,彻底爆发了!

  “刘扒皮!你还我女儿命来!”孙寡妇第一个哭喊着冲上台,指着刘地主的鼻子哭诉。

  “我家的祖田!就是被你和你爹用假地契骗去的!”

  “我儿子就是被你活活打死的!就因为交不起你那阎王债!”

  “我爹娘就是去年冬天活活饿死的!你家粮仓里的米都生虫了啊!”

  一个接一个的村民,红着眼睛,流着泪,甚至带着血泣,将他们家破人亡、卖儿鬻女的惨剧,劈头盖脸地砸向刘地主。

  这不是冰冷的文字证据,这是活生生的人,用血泪进行的控诉!

  刘地主起初还想反驳、呵斥,但他的声音完全被这滔天的悲愤声浪淹没了。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孔,听着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,他第一次,真正地感受到了恐惧。

  这不是他熟悉的,可以随意拿捏、恐吓的顺民了。这是一群被逼到绝路、要跟他算总账的复仇者!

  他的狡辩,他的权势,他的关系网,在这一刻,在这最原始、最悲怆的人民力量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,如此可笑!

  他张着嘴,脸色惨白如纸,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只能徒劳地喃喃:“...反了...都反了...”

  【牛逼!群众的力量!】

  【亲身经历是最好的武器!】

  【看他还有什么可说!】

  【破防了!地主老财终于破防了!】

  当所有的控诉渐渐平息,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时,陆鸣知道,时机到了。

  他转向那两位请来的老先生,以及周老拐等几位村里公认厚道的老者,沉声道:“各位叔伯,证据确凿,苦主血泪俱在,刘文炳罪大恶极,罄竹难书!请各位...公议判决!”

  几位老者交换了眼神,又仔细看了看陆鸣递过来的罪状摘要和部分关键证据。

  短暂的沉默后,一位最年长的老先生颤抖着站起身,用尽平生力气,庄严而沉重地宣布:

  “经...经公议!刘文炳,为富不仁,盘剥乡里,逼死人命,勾结官府,买卖人口...恶行累累,天理难容!依...依情理公道,判处...死刑!立即执行!”

  “好!”

  “杀了他!”

  “为冤死的人报仇!”

  判决落下的瞬间,全场先是一静,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喊和怒吼!那哭声里,有大仇得报的宣泄,有失去亲人的悲痛,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枷锁的复杂情感!

  许多人相拥而泣,跪地痛哭,仿佛要将几代人积压的屈辱和苦难都哭出来。

  弹幕也一片欢腾:

  【成功了!】

  【正义得到伸张!】

  【虽然过程粗糙,但这是人民的审判!】

  【看得我好激动!】

  然而,就在这片悲喜交加、群情激昂的时刻,那条金色的弹幕再次浮现,语气却异常冷静,甚至带着一丝警示:

  【同志们,高兴可以,但切勿被胜利冲昏头脑。】【打倒一个刘地主,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,甚至只是清理了家门口的一块绊脚石。】【封建剥削的土壤还在,官僚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压迫还在(根据本朝情况)。】【更要警惕的是,我们内部的革命意志是否坚定?是否会有人打倒旧地主后,自己又想成为新地主?】【历史教训深刻:革命者必须不断革命,防止自身腐化变质,防止新的压迫阶级产生。】【路还很长,斗争还很复杂艰巨。保持清醒,继续前进!】

  这盆冷静的“冷水”让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陆鸣骤然清醒。

  是啊,刘地主是倒了。可然后呢?

  刘家的土地、粮食如何分配才公平?逃走的家眷和打手会不会报复?县衙的官老爷们会有什么反应?周围其他地主会不会兔死狐悲、联手反扑?更重要的是,他们这群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,能否保持初心,不会在权力和财富面前迷失自己?

  一个个沉重的问题压上心头。

  陆鸣看着台下欢呼哭泣的人群,又看了看地上面如死灰的刘地主,眼神中的喜悦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、名为“责任”的东西所取代。

  革命,真的才刚刚开始。处决刘地主,不是结束,而是一个更艰难、更伟大的征程的起点。

  他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