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2章 幻境陷阱-《墟渊遥契》

  神殿深处的空气骤然凝滞,鎏金廊柱上的符文突然迸发刺目白光,景遥下意识将沈清璃护在身后,夙缨手中的妖力却在触及光壁的瞬间被吞噬。三人身形未动,脚下的白玉地砖已悄然换了景象——破碎的神骨铺满云海,断裂的神阶上还凝着未干的金色血珠,神界陨落时的腥风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,幻境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三人彻底包裹。

  景遥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看见云层之上,身着银白战甲的自己正持剑抵挡浊气洪流,胸前的神裔血脉图腾在黑暗中熠熠生辉。身后传来幼童的啼哭,那是最后几位神裔遗孤,而他的左肩已被浊气洞穿,金色血液顺着剑刃滴落,在虚空里绽开转瞬即逝的光花。“守住血脉,便是守住神界的根。”前世的自己声音沙哑却坚定,转身将遗孤推入传送阵的刹那,浊气如巨蟒般缠上他的脖颈。窒息感猛然攫住景遥的喉咙,他伸手去抓腰间的剑,却只握住一片虚空——前世战死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,连带着守护失败的绝望,几乎要将他的心智彻底拖入深渊。

  沈清璃的视线落在云海尽头的水神祭坛。她看见母亲站在祭坛中央,碧蓝的神袍被浊气染成墨色,手中的海神珠正发出悲鸣般的微光。祭坛下,无数神界子民跪地哀求,浊气却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,眼看就要吞没整个神界。“清璃,娘若不封了这浊气之源,三界都要沦为炼狱。”水神回头时,眼中没有半分惧意,只有对女儿的牵挂。她将海神珠嵌入祭坛法阵,双手结印的瞬间,自身的神元化作锁链,与浊气死死缠在一起。沈清璃突然明白,世人皆说水神是为护神界而牺牲,却不知那封印是以神元为引,母亲从此只能在浊气中永世沉沦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她想冲上去阻止,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身影被黑暗吞噬,愧疚与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
  夙缨的耳边突然响起妖界的战鼓。他看见百年前的断魂崖,妖族战士的尸体堆成小山,神界的光刃还插在同族的胸膛上。父亲率领妖族反抗神界的压迫,却被冠以“作乱”之名,最终在神罚下灰飞烟灭。“妖族从未想过与神界为敌,可他们连我们生存的资格都不愿给。”年幼的自己躲在岩石后,看着父亲的妖丹被神使碾碎,那股绝望与恨意早已刻入骨髓。幻境中,神界的神使正对着妖族幼童举起屠刀,与眼前景遥、沈清璃的身影渐渐重叠。夙缨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暴涨,指甲化作利爪,眼中的猩红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——杀了他们,替妖族报仇!这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,让他几乎要对身边的两人出手。

  “不对!”景遥猛地咬破舌尖,剧痛让他找回一丝清明。前世的画面仍在眼前,但他清楚记得神裔遗孤最终被救走,眼前的绝望不过是幻境的蛊惑。他伸手去拉沈清璃,却见她正对着虚空流泪,而夙缨周身的妖力已带着骇人的杀意。“清璃!那不是真的!你母亲的封印护住了三界,她从未后悔!”景遥的声音穿透幻境的迷雾,沈清璃的身体微微一震,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。与此同时,夙缨的利爪已离景遥的咽喉只有寸许,却在听到“妖族如今能安稳生存,是水神当年留了余地”时,动作骤然僵住。

  幻境中的景象开始扭曲,破碎的神骨化作光点,浊气如潮水般退去。三人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劫后余生的庆幸,只是心智受到的冲击,仍让他们心有余悸。神殿深处的符文渐渐暗下,但三人都明白,这不过是秩序之神考验的开始,真正的危机,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