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 魂契之痛-《墟渊遥契》

  祭坛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浓烟裹着灼人的气浪扑面而来,景遥刚冲出碑林,心口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
  那痛不同于以往墟渊力躁动的灼烧,而是像有把淬了冰的钩子,狠狠攥住了他的魂魄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朝祭坛方向拖拽。他闷哼一声,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,视线都因这剧痛变得模糊,唯有手腕上的墟渊契与心口的疼痛遥相呼应,烫得像要烧起来。

  “魂契……”景遥猛地攥紧胸口,指尖都在发颤。这是他与清璃结契时种下的灵犀之线,平日里只在对方心绪剧烈波动时泛起微澜,从未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感——除非,契约的另一端正遭遇致命危机。

  “清璃!”

  这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喉间冲出,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。他顾不上询问谷主,甚至顾不上体内翻涌的墟渊力,转身便朝着祭坛方向狂奔。脚下的碎石划破了靴底,掌心被墟渊契的灼痛烫出红痕,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,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:清璃在祭坛,她有危险!

  他想起清璃昨日还笑着说要去祭坛附近采集灵草,说那里的地脉灵气最纯;想起她临行前塞给他的那袋蜜饯,说“等我回来,咱们一起去地热泉边晒太阳”。那些琐碎的暖意此刻都化作尖刺,扎得他心口发疼——那个白衣女子启动献祭仪式,祭品难道是……

  “景遥!”身后传来夙缨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  景遥却没回头。他的速度越来越快,神裔力下意识地顺着血脉奔涌,竟暂时压制住了墟渊力的躁动,足尖点过之处,甚至掀起细碎的风痕。魂契的疼痛像一道精准的指引,让他在浓烟弥漫的山谷里辨明方向,每靠近祭坛一步,那痛感便加深一分,提醒着他清璃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。

  “等等!”夙缨的身影追了上来,她素白的裙摆在奔逃的族人中格外显眼,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却凝着霜,“祭坛周围布了锁灵阵,你这样冲进去……”

  “让开!”景遥的声音沙哑,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冲天的火光,那里隐约传来清璃压抑的痛呼,被风撕碎了飘进他耳中。魂契的疼痛骤然加剧,他喉头一甜,竟咳出一口血来,溅在身前的草地上,瞬间被蒸腾的热气烘干。

  夙缨看着他染血的唇角,又看了看他眼中那股不顾一切的决绝,伸到一半的手缓缓收回。她望着景遥踉跄却坚定的背影,看着他冲破族人的阻拦,一头扎进那片火光缭绕的祭坛范围,最终轻轻叹了口气。

  “该来的,终究躲不掉……”

  她的声音很轻,被风卷着散在浓烟里,带着几分宿命般的无奈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,那玉镯在火光中泛着淡淡的青光,映出她复杂难辨的神色——有惋惜,有了然,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……期待。

  祭坛方向的吟唱声越来越清晰,阴冷的调子裹着血腥味飘来,与魂契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狂奔的景遥牢牢罩住。他能感觉到,清璃的气息正在魂契中快速衰弱,而那股属于墟渊的阴寒之力,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暴涨。

  距离祭坛只剩百丈之遥时,景遥终于看到了那座高耸的祭台——清璃被束缚在祭台中央的石柱上,白衣已被血染红,原本清亮的眼眸紧闭着,嘴角还挂着血迹。而那个启动献祭的白衣女子正站在祭台边缘,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幽光的匕首,刀尖对准了清璃的心口。

  “再往前一步,她就没命了。”女子转过身,脸上带着诡异的笑,目光落在景遥身上,像是在打量一件完美的猎物,“守九枢者终于来了,有你和这丫头的神元做祭品,墟渊大人定能早日重见天日。”

  景遥停下脚步,体内的墟渊力与神裔力同时爆发,在他周身掀起狂乱的气流。他看着祭台上气息奄奄的清璃,看着她手腕上与自己相连的魂契微光,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褪去,只剩下冰冷的决绝。

  冲突,已然无可避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