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-《九幽剑魔》

  万千骸骨匍匐,死寂的魂火摇曳,传达着混乱的敬畏与臣服。那汇聚而成的坟场意念,如同找到了主心骨,不再充满攻击性,而是化作无形的洪流,萦绕在林风周身,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指令。

  体内,新吞噬的噬界本源汹涌澎湃,归墟道基暗金漩涡疯狂旋转,体积膨胀了数倍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。左眼深处的灰色漩涡童孔凝如实质,缓缓转动,映照出万物终将归墟的冰冷景象。

  而那点源自“噬”之巨头的根源印记,如同一个冰冷的坐标,深深烙印在他的归墟本源核心,隐隐与遥远不知处的“噬”之本尊,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联系。

  力量!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,林风感觉自己举手投足间,便能引动这片魔骸坟场的法则,轻易撕碎之前的自己。

  但代价呢?

  这力量带着浓郁的“噬”之属性,充满了掠夺与毁灭的欲望,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。若非他经历“自我归墟”,道心坚如磐石,恐怕早已被这股力量同化,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。

  更重要的是,那“噬”之根源印记,如同一个定时炸弹,一个……诱饵!

  “哼!‘噬’的印记?”

  就在林风心神凛然之际,一个宏大、威严、带着不悦的意志,如同雷霆般在他识海中炸响!是雷帝煌殛!

  显然,林风吞噬噬界巨头,引动“噬”之印记,以及力量属性的偏转,惊动了这位刚刚缔结盟约的古神。

  “小子!汝在玩火!”雷帝的意志带着一丝怒意,“‘噬’之印记,乃其播撒之种,亦是其定位之标!汝已被其标记,无论身处何地,只要印记不除,终将被其感知、引诱,乃至……吞噬!成为其复苏的资粮!”

  林风心中一沉,果然如此!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。

  “前辈,此印记可能去除?”他立刻问道。

  “难!”雷帝意志凝重,“此乃根源之印,与汝之本源交织。强行剥离,轻则道基受损,重则引动‘噬’之意志降临,汝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!”

  林风脸色难看。难道就此沦为“噬”的盘中餐?

  “不过……”雷帝话锋一转,“福兮祸所伏。此印记虽为标记,却也是一道桥梁,让汝能更清晰地感知‘噬’之力量本质,甚至……在一定程度上,借用其力,迷惑其感知。”

  “借用?迷惑?”林风捕捉到了关键。

  “不错!”雷帝意志中透出一丝算计,“‘噬’与‘墟’,看似一体,实则相争。‘噬’主掠夺吞噬,化有为无;‘墟’主寂静归无,乃万物终末。二者道虽相近,却非同心。汝身怀归墟本源(更偏向‘墟’),又得‘噬’之印记,或可于二者夹缝中,寻得一线生机!”

  “汝需尽快提升实力,至少需达到能初步蒙蔽印记感应的层次。而后,寻得‘造化雷池’,借雷池净化与造化之力,或有机会将此印记炼化,或转化为己用!”

  雷帝给出了方向,但前路依旧艰难。

  就在林风与雷帝交流之际,他左眼灰色童孔勐地一颤,视线中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!

  不再是之前的宏大对峙,而是一片……更加死寂、更加空无、连“吞噬”这个概念都仿佛不存在的……绝对“虚无”之域!

  在这片虚无的中心,一点微弱的意识缓缓苏醒,冰冷、漠然,不带任何情感,仿佛只是“存在”本身。那是……“墟”的意志的一丝微澜?

  它似乎也感应到了林风这个身怀“墟”之本源(归墟),却又被“噬”所标记的……奇特存在。

  一道比“噬”之印记更加隐晦、更加难以察觉的“涟漪”,无声无息地跨越了无尽时空,落在了林风的归墟道基之上,与那“噬”之印记形成了某种微妙的……平衡与对峙?

  刹那间,林风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特殊的“战场”。“噬”的掠夺欲望与“墟”的绝对死寂,两种同源而异流的终极意境,以他的身体和灵魂为媒介,开始了无声的碰撞与侵蚀!

  痛苦!远比肉身撕裂更甚的痛苦!

  他的意识仿佛要被撕成两半,一半充斥着吞噬一切的疯狂饥饿,另一半则沉沦于万物终结的绝对冰冷。他的归墟道基在两种力量的拉扯下剧烈震荡,暗金漩涡变得明灭不定,连那枚雷霆符印都受到了影响。

  “守住心神!引动汝之无极真意!此为劫,亦是缘!若能挺过,汝对‘有’‘无’‘生’‘灭’之理解,将远超同侪!”雷帝煌殛的意志发出提醒,甚至分出一丝纯正的雷霆本源,帮助林风稳定那枚雷霆符印,作为第三方力量,暂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。

  林风紧咬牙关,嘴角溢出血丝,眼神却无比坚定。他疯狂运转无极真意,观想自身为包容一切的奇点,强行将这两种冲突的意境纳入自身的“道”中,进行磨砺、理解、消化。

 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,稍有不慎,便是意识崩灭,被两种终极意境同化。

 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对抗中缓慢流逝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那“噬”与“墟”的意志碰撞,似乎因为谁也奈何不了谁,加上雷帝雷霆之力的干扰,以及林风那顽强的不灭意志,终于缓缓平息下去,再次陷入了沉寂。

  林风浑身被冷汗浸透,脸色苍白如纸,但那双混沌之瞳却变得更加深邃,仿佛蕴含着星穹生灭的奥秘。

  他感觉到,自己对归墟本源的理解更加深刻了,甚至能初步区分出其中偏向“吞噬掠夺”的部分和偏向“寂静终结”的部分。虽然无法完全掌控,但至少不再是懵懂无知。

  而归墟道基在那两种意境的磨砺下,虽然体积缩小了一些,却变得更加凝练、稳固。暗金漩涡中心,那枚雷霆符印旁边,隐隐多了一灰一黑两道微不可察的细线,互相缠绕,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动态平衡。

  他的实力,并未因为刚才的凶险而倒退,反而因为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加深,变得更加扎实,潜力更大。

  他看向周围依旧匍匐的骸骨大军,心念微动。那汇聚的坟场意念立刻传来顺从的反馈。他尝试着以那丝“噬”之印记的气息进行引导。

  哗啦啦——

  骸骨大军如同得到指令的士兵,整齐地站了起来,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,重新散落在坟场各处,恢复了死寂。那混乱的意念也缓缓平息。

  他初步……掌控了这片魔骸坟场?

  然而,林风还未来得及松口气,甚至来不及仔细体会这种掌控感——

  休!

  一道极其隐晦、却带着不容置疑秩序之力的金光,如同穿越了层层空间壁垒,骤然出现在魔骸坟场上空!

  金光散去,露出一枚巴掌大小、造型古朴、正面刻着“巡查”二字的金色令牌!

  令牌悬浮在空中,散发出柔和却威严的光芒,扫过整个坟场,最后定格在林风身上。一个平静、温和,却带着某种公式化威严的声音,从令牌中传出:

  “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,及‘噬’之污染气息……依据《万界巡查条例》,现对编号七四九罪域,魔骸坟场片区,进行临时管制。”

  “区域内所有生灵,禁止移动,接受检查。”

  “重复,禁止移动,接受检查。”

  林风童孔勐缩!

  万界巡查使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