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 黑暗时刻-《校花比我更懂攻略,我只好反套路》

  “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。”

  “他所有的冷漠,所有的疏远,所有的刻意争吵……都是故意的!”

  洛诗蝶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尖锐的哭腔,但眼泪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。

  “他以为……他以为这样做,等他死的时候,我们就不会太难过!”

  “他以为……提前把关系弄僵,就能减轻我们的痛苦!”

  这个真相,比单纯的背叛和抛弃,更加残忍百倍。

  一个深爱着家人的男人,用最愚蠢、最自以为是的方式,亲手摧毁了自己最珍视的幸福,以为这是一种“保护”。

  他导演了一场漫长的冷酷戏码,却不知,这种“善意”的凌迟,带给妻女的创伤,远比死亡本身更加深重。

  梁迹彻底明白了。

  他明白了洛诗蝶对“逻辑”的执念从何而来,因为她亲身经历了最爱的人,用自认为“逻辑正确”却情感上彻底错误的方式,摧毁了一切。

  她拼命学习逻辑,或许正是想找到一种真正“正确”的、不会伤害所爱之人的方法。

  洛诗蝶说完这最核心的真相,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她微微仰起头,不让眼泪落下,声音沙哑地问:

  “你说……他是不是……很傻?”

  这个问题,承载了太多年的委屈、愤怒、不解和深藏的爱。

  梁迹没有立刻回答。

  他只是走上前,轻轻地、坚定地,将她拥入怀中。

  他知道,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。他需要用行动告诉她,他理解了她所有的痛,也接纳了她因此而变得复杂的全部。

  被梁迹紧紧拥入怀中,洛诗蝶一直强撑的冷静外壳,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。

  她的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,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心跳。声音闷闷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
  “父亲……留下了一大笔钱。”

  “足够让我和母亲衣食无忧。”

 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,仿佛陷入了更冰冷的回忆。

  “可是……钱,治不好绝望。”

  “母亲……她彻底垮掉了。”

  “她不再弹琴,不再打扮,整天就坐在那里,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。”

  “那种绝望……像一种病毒,传染给了这个家里的每一寸空气,也传染给了我。”

  她停顿了一下,身体微微颤抖。

  “后来……她开始想要改嫁。”

  “她想找一个男人,任何男人都行,只要能把她从这片绝望的泥潭里拉出来。”

  洛诗蝶发出一声极轻的、自嘲般的冷笑。

  “可是她发现,因为带着我这个‘拖油瓶’……”

  “她在婚恋市场上的‘条件’大大贬值了。”

  “没有几个条件好的男人,愿意接受一个带着这么大女儿的寡妇。”

  “于是……”

  “她开始恨我。”

  她说得很轻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狠狠扎进了听者的心里。

  “她觉得,是我拖累了她。”

  “是我阻碍了她寻找新生活的路。”

  “她把对父亲的怨、对命运的恨、对生活的所有不甘……”

  “全部,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。”

  洛诗蝶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哭腔,但她依然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,只是更紧地抓住了梁迹后背的衣服。

  “冷言冷语是家常便饭。”

  “心情不好时的打骂……也不少见。”

  “这个曾经充满了爱和音乐的房子……变成了我的囚笼。”

  “我每天活在恐惧和自责中,真的以为……自己是个罪人,是个不该存在的累赘。”

  梁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身躯的颤抖。他的手臂收得更紧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那段冰冷的记忆。

  梁迹沉默着,大脑却在飞速运转。

  极致的绝望、母亲的恨意、她如今近乎非人的理性与强大……这些线索在他脑海中碰撞、串联。

  一个最大胆,却最合理的推测逐渐成形。

  “你……那最黑暗的时刻,选择了‘死’一次?”

  “这种置之死地……让你从那片地狱里走了出来。”

  “也让你……真正成为了我的‘同类’。”

  他刻意避开了“自杀”这样直白的词,用了更接近本质的“尝试”和“置之死地”。

  这是一种保护,更是深刻的理解,他懂得那种被逼到绝境后,唯有彻底毁灭旧我,才能重生的决绝。

  洛诗蝶在他怀里微微一僵。

  随即,一种奇异的放松感在她身上蔓延开来。

  “嗯。”

  她慢慢抬起头,异色瞳中已无泪水,只剩一片看透世事的冰冷清明。

  “是的,当我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再回来时……”

  “我突然‘洞察’了。”

 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物理定律:

  “我发现,父亲的病与死,母亲的绝望与迁怒,我所遭受的一切……”

  “其实,和‘我’这个个体,关系并不大。”

  “那只是自然规律的必然驱使。”

  “疾病摧毁生命,绝望扭曲人性,脆弱的人在痛苦面前会寻找替罪羊……”

  “这一切,都是这个世界冰冷的运行规则。”

  “我只是恰好,被卷入了这场规则的演示中。”

  她的眼神锐利起来:

  “所以,我停止了内耗,停止了问‘为什么是我’。”

  “我开始把全部精力,用在‘解决问题’上。”

  “如何在这个残酷的规则下活下去?”

  “如何强大到不受制于他人的情绪?”

  “如何理解并利用规则,而不是被吞噬?”

  “逻辑,就是我找到的答案。”

  “它是唯一能让我看清规则、并在其中找到最优解的工具。”

  这番话,彻底揭示了洛诗蝶内心世界的终极形态。

  她已将自身的悲剧完全客体化、工具化,不再是情感漩涡中的受害者,而是冷静的观察者,站在更高维度,分析着包括自身遭遇在内的一切人性样本。

  这种极致的理性,是她的铠甲,也是她从地狱爬回人间的阶梯。

  正因如此,她才能与同样以逻辑为核心的梁迹,达到灵魂层面的共鸣。

  梁迹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,动作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。

  “嗯。”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

  他没有再说更多安慰的话,因为他知道,对她而言,最深的理解不是怜悯,而是同行。

  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
  此刻的寂静,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。包含了所有的理解、接纳和无需言说的支持。

  过了许久,洛诗蝶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抬起头时,眼底虽还有红痕,但那份洞悉一切的清明与坚韧已然回归,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。

  “所以,梁同学,现在你彻底搞清楚你的女朋友是个多么麻烦的存在了。”

  她看着梁迹,轻轻歪了歪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调侃:

  “后悔……可也晚了。”

  梁迹看着她努力恢复活泼的样子,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心疼,随即化为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。

  “确实后悔!”

  “没能早点和你相识!”

  对他而言,逻辑的终极浪漫,或许在于能推演出世间所有规则后,依然选择拥抱那唯一不按规则行事、名为洛诗蝶的变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