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邻县求援-《李氏霸业:全家定鼎新朝》

  山猫的靴底沾着泥,撞开议事厅的门。他喘着气,将一封湿透的信递到李骁面前。信封角印着一枚暗红火漆,裂开的纹路像干涸的血。

  李骁拆信时,指节蹭到火漆残屑,微微发涩。他扫完内容,抬眼看向校场方向。投石机静立在空地,主臂斜指夜空,底座铁楔深陷夯土,像扎进地里的钉。

  他转身大步走向李震的书房,途中遇见赵武从铁匠铺出来,袖口还沾着油灰。李骁把信递过去:“邻县被围,外寨已破,守军撑不过明日。”

  赵武看完,眉头一拧:“咱们的投石机才试过三回,真能上阵?”

  “不是能不能,是必须上。”李骁声音压得低,“昨夜山猫带人巡到柳林坡,发现三具尸体,都是邻县逃出来的百姓。一个老汉临死前说,土匪用的是带火的箭。”

  赵武沉默片刻,点头:“我这就带人拆机,轮轴包铁皮,防陷泥。”

  李骁继续往前走。推开书房门时,李震正低头翻看账册,李瑶坐在侧案前整理文书,赵德立于窗边,手里捏着一支未点燃的炭笔。

  “父亲。”李骁将信放在案上,“邻县求援,贼势已压至县衙门前。”

  李震没抬头,手指在账册某行停住:“伤亡多少?”

  “守军折损六成,百姓困于衙署,无粮无箭。若明日午时无援,城必破。”

  李震合上账册,抬眼看向李瑶:“我们若出兵,青牛防务如何?”

  李瑶立即回应:“可留三十护卫守城,调五十人随行。骑兵十人先行,步兵护送器械。投石机两架,按校场记录配置,沙包换实心石弹。”

  赵德插话:“救邻即护己。贼若得县,必蓄势南下,届时我县侧翼全露。且此战若成,可立威于四境。”

  李震目光转向赵武:“器械能连夜运出?”

  “能。”赵武道,“轮轴已加铁皮,拆卸后可分段搬运。若遇深泥,人力扛架亦可行。”

  李震站起身,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,手指划过青牛与邻县之间的山路:“三日往返,不得恋战。破贼即返,不驻兵,不接管。”

  “明白。”李骁抱拳,“我亲自带队。”

  “带上那把刀。”李震说。

  李骁一怔。

  “挂在马厩门楣上的那把。”李震目光未移,“让它出城一次。”

  李骁沉默片刻,点头退出。

  半个时辰后,校场灯火通明。五十名护卫列队完毕,铠甲轻响,刀柄统一朝右。赵武亲自检查两架投石机,主臂夹板加固,牛筋浸油七日,拉绳末端系铁环,握感沉实。

  李骁骑黑马立于队前,左腰佩刀——正是那把曾插在靶阵中的旧刃。他抬手一挥:“出发。”

  队伍出城时,雨已落下。山路泥泞,车轮数次陷进沟壑。赵武下令拆机,木架、臂杆、底座分装三车,由二十名壮汉肩扛手抬。

  李骁率十骑先行,冒雨疾驰。雨水顺甲片流下,滴在马颈,溅起细小水花。他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,掌心残留的木屑已被雨水泡软,却未擦拭。

  黎明前,十骑抵邻县南门。城头守军起初不敢开城,直至李骁亮出青牛令旗,才放下吊篮。他率先攀绳而上,落地时靴底打滑,膝盖微曲,稳住身形。

  守将迎上来,满脸烟灰:“贼在北坡扎营,千余人,云梯已架上城楼。我们箭尽,石块也用光了。”

  “投石机何时到?”李骁问。

  “快了,探子说离城十里。”

  “等不了。”李骁转身,“传令,把城中所有六十斤以上的石块集中,装沙包,准备发射。”

  守将愣住:“可我们没器械……”

  “有。”李骁指向北坡,“等器械到,先用人力抛。”

  他亲自带人将沙包运至西北角城墙。此处地势略高,正对贼营指挥台。李骁下令五人一组,将沙包举过头,依鼓点齐掷。第一轮抛出,落点偏右,砸塌两座帐篷。第二轮校准角度,一包沙重重砸在云梯旁,木架断裂,攀爬的匪徒坠地。

  北坡贼军开始骚动。

  正午时分,赵武率步兵抵达。两架投石机迅速组装,底座打入地桩,八根拉绳分列两侧。李骁下令:“实心石弹,六十斤,三段拉弦。”

  第一发试射,风向未测准,石弹偏出,砸中贼营侧翼炊灶,灶台崩裂,火堆四溅。匪众惊乱,有人高喊“天雷来了”。

  第二发,李骁亲自校距。他站在城头,眯眼观察风向,手指轻点鼓面。鼓声起,八人缓拉;第二段蓄力,牛筋绷紧;第三段骤放——

  石弹腾空,划出高弧,轰然砸落。

  正中指挥台。

  巨石碎裂,木架崩塌,匪首当场毙命,头颅不知去向。余匪惊骇,四散奔逃。

  “放箭!”李骁下令。

  城头残存守军射出最后几波箭雨。十名骑兵出城追击,直逼十里外山口。匪众溃散,丢下云梯、旗帜、粮袋。

  黄昏,邻县县衙。

  县令亲自出迎,身后百姓列道跪拜。他捧出一盘金银,双手递上:“救命之恩,无以为报,请收此礼。”

  李骁摇头:“军粮补给即可。多带一口粮,就少一个饿死的百姓。”

  县令改捧粮册:“三日口粮,任取。”

  李骁点头,命人清点搬运。

  当夜,李震亲至邻县。他未带护卫,只携李瑶与赵德同行。县令设宴相迎,席间再提酬金,李震摆手:“救民非为利。今日我救你,明日你救他人,方为长久。”

  县令动容,当即取刀割掌,滴血入酒:“自今日起,青牛有难,我必举烽相援。”

  李震亦割指入酒,一饮而尽。

  百姓闻讯,纷纷涌至街巷。有人捧出新蒸的米糕,有人提来热汤,沿街递向护卫队。一名老妇跪在泥中,高举一碗清水:“李公仁义,天必佑之!”

  李骁立于街口,雨水顺着刀鞘流下。他低头看那碗水,水面映着他的脸,模糊不清。他未接,只将刀收回鞘中,刀柄朝外,正对北山。

  次日清晨,队伍启程返程。

  李骁骑马走在最后。途经一处山隘时,他忽然勒马。前方队伍继续前行,车轮碾过湿泥,留下两道深痕。

  他抬头望向隘口岩壁。一块突出的石檐下,有几道新鲜刻痕。他策马上前,伸手摸去——

  是三个字,深凿入石:黑风寨。

  字迹边缘残留暗红,像是新刻后用血涂抹。他指尖沾上一点,凑近鼻端。

  没有血腥味。

  是朱砂。

  他收回手,未言。马蹄轻踏,向前追去。

  队伍行至半途,天空放晴。阳光照在投石机底座上,铁楔反射出冷光。赵武走在车旁,忽然停下,弯腰捡起一物。

  是一枚铜牌,表面刻着“黑风”二字。牌角有刮痕,像是被人匆忙挖出时留下的。

  他攥紧铜牌,快步走向李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