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奔逃2-《远山荷香》

  溪边的路并不好走,时而要涉水,时而要攀爬岩石。林小荷的裙摆早已湿透,鞋子也进了水,但她顾不上这些。安生开始不安地扭动,显然是饿了。

  \"我们休息一下吧。\"林小竹提议,\"安生该喂奶了。\"

  林小荷找了一处隐蔽的岩石后面坐下。刚解开衣襟,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和犬吠声。追兵竟然找来了猎犬!

  \"快走!\"她慌忙系好衣襟,抱起安生。

  三人沿着溪流拼命奔跑,但人的速度怎能比得上马和猎犬?声音越来越近,林小荷甚至能听到追兵的喊叫声。

  \"分头走!\"林小荷当机立断,\"小竹,你带着我的包袱往上游跑,引开他们。我带安生往下游去。\"

  \"可是...\"

  \"没有可是!\"林小荷将包袱塞给妹妹,\"记住,到了平安村找李郎中,说你是沈远山的家人。我会想办法与你会合。\"

  林小竹含泪点头,抱着包袱往上游方向跑去。林小荷则抱着安生跳进溪水中,让水流带着他们向下游漂去。

  冰凉的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,安生吓得大哭起来。林小荷紧紧搂住孩子,一边控制着方向,一边轻声安慰:\"别怕,娘在这儿,别怕...\"

  漂了一段距离后,她看准一处灌木茂密的岸边,奋力游过去。爬上岸后,她顾不上浑身湿透,抱着安生钻进了茂密的树丛。

  猎犬的吠声和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,看来林小竹成功引开了他们。林小荷松了口气,但立刻又为妹妹担心起来。她只能祈祷林小竹能顺利逃脱。

  安生的哭声渐渐弱下来,小脸冻得发青。林小荷心疼不已,连忙检查随身带的小药囊。幸好油纸包着的几粒药丸还没湿,她取出一粒安神的,嚼碎了喂给安生。

  \"再坚持一会儿,宝贝。\"她亲吻着孩子的额头,强忍泪水。

  天色渐暗,林子里开始变得阴冷。林小荷知道必须找个地方过夜,否则安生会受不了。她记得下游应该有个猎人小屋,是沈远山上次采药时指给她看的。

  拖着疲惫的身体,她抱着安生继续前行。每走一步,湿透的衣裙都沉重得像铅块。终于,在暮色完全降临前,她看到了那个简陋的小木屋。

  小屋门没锁,里面堆放着些干柴和兽皮,但幸好没有人。林小荷用最后一点力气生起一小堆火,脱下外衣烤干,又用兽皮将安生裹好。

  孩子吃了点药,在温暖中渐渐睡去。林小荷却不敢睡,她坐在门边,手里握着一根粗木棍,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
  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,照在安生熟睡的小脸上。林小荷望着儿子,想起沈远山。他现在在宫里怎么样了?知道她们遇险了吗?有没有危险?

  一滴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她急忙擦去,告诉自己不能软弱。为了安生,为了远山,她必须坚强。

  宫中,沈远山正在为皇上诊脉。表面上他专注平静,实则心急如焚。算时间,林小荷她们应该已经出城了,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?

  \"沈爱卿,朕的脉象如何?\"皇上温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
  沈远山收回手:\"回皇上,龙体已大有好转,只是心脉仍有些弱,需继续调理。\"

  皇上点点头,突然压低声音:\"听说今日赵崇明派人追查几个出城的女眷,可是与你有关?\"

  沈远山心头一震,强自镇定:\"微臣不知此事。\"

  \"不必瞒朕。\"皇上叹了口气,\"赵崇明越来越放肆了。你放心,朕已派人去查,若真是他为难你家眷,朕绝不轻饶。\"

  沈远山跪下谢恩,心中稍安。看来皇上确实信任他,这在这深宫中已是难得的庇护。

  离开皇上寝宫,沈远山在回廊上遇到了周谨。两人擦肩而过时,周谨悄声道:\"慕夫人安全,许木白已会合。令妹引开追兵后也脱险了,正在慕家别院。尊夫人与小公子尚无消息。\"

  沈远山脚步微顿,强忍着没有转身。周谨的情报让他既欣慰又更加担忧。小荷和安生到底在哪里?是否安全?

  回到太医值房,他取出纸笔,写了一张看似普通的药方,实则暗藏家书。这是他和小荷约定的密写方式,用特定的药材名代表不同的意思。他将\"药方\"交给一个可信的小太监,嘱咐务必送到慕府。

  做完这些,沈远山疲惫地坐在椅子上,揉了揉太阳穴。这半个月来,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。白天要应付宫中各种明争暗斗,晚上又担心家人安危,身心俱疲。

  但他不能倒下。皇上病情虽好转,但随时可能反复;赵崇明一党虎视眈眈,想通过控制皇上的治疗来攫取权力;而太后虽然支持他,但也有自己的政治考量。

  沈远山苦笑。当初在安宁村行医时,何曾想过会卷入如此复杂的政治旋涡?他只想像师傅那样,做个悬壶济世的郎中,却阴差阳错成了宫廷太医,如今更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。

  门外传来脚步声,沈远山立刻收敛情绪。进来的是太医院院首张大人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。

  \"沈太医,老夫听闻今日赵大人派人搜查出城车辆,似是针对你家眷?\"张院首开门见山地问。

  沈远山谨慎地回答:\"下官也刚听闻此事,尚不知真假。\"

  张院首叹了口气:\"宫中是非多,你初来乍到,难免成为靶子。\"他顿了顿,\"老夫与你师父有旧,不忍看你陷入险境。若有需要,尽管开口。\"

  沈远山心中一动。张院首与他师父相识?师父从未提起过。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,他先谢过张院首的好意。

  待张院首离开,沈远山思索着这层关系。师父当年为何离开京城?是否也卷入了什么宫廷斗争?这些谜团或许与眼下的危机有关,但他现在无暇深究。

  夜幕降临,沈远山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的宫灯。小荷,你们在哪里?是否平安?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,慢慢割着他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