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8章 济南双乳山:地脉深处的警示-《全国各地恐怖民间故事》

  济南市长清区归德镇往南走八里地,就能看见两座圆鼓鼓的土山。山不高,也就几十丈,坡面覆着齐腰的茅草,春生秋枯,像极了农妇敞开衣襟时露出的双乳,村里人便唤它双乳山。打我记事起,奶奶就常坐在门槛上,指着那两座山跟我说:“山底下连着地脉哩,就跟人的筋骨似的,动不得。”

  那会儿我才七八岁,总缠着奶奶问地脉是啥。奶奶就拿手拍着我的后脑勺,眼神往山的方向飘,像是能穿透土层看见底下的东西:“是咱这方水土的根。早年间山脚下立着块青石碑,上面刻着‘动土者灾’,老辈人见了都得作揖。” 我跑去山脚下找,只看见半块埋在土里的碑角,青苔爬满了字,认不出模样。

  村里人对双乳山的敬畏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春天上山采野菜,没人敢用锄头挖,都是用手轻轻拔;秋天捡野枣,也只捡落在地上的,生怕折了树枝惊着山。直到 1966 年,风变了。

  那年夏天特别热,村口的老槐树叶子都打了卷。村里的王大胆从县城回来,穿着的确良衬衫,裤腰上别着个半导体收音机,一进村委会院子就拍着桌子喊:“啥地脉不地脉,都是封建迷信!这山里指定有宝贝,挖出来咱村都能过好日子!”

  王大胆是村里出了名的愣头青,早年跟着工程队去过外地,见了些世面,说话总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。他说这话的时候,院子里围了不少人,有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,有抱着孩子的媳妇,都听得直愣愣的。

  “可张大爷说,老辈人挖过,后来遭了灾……” 有人小声嘀咕。这话刚出口,就被王大胆打断了:“啥灾?那是他们没本事!我在山西见过,人家挖煤挖得欢,不也没事?这山底下指定有古墓,挖着青铜器、银元,咱都能盖瓦房!”

  这话像颗火星子,扔在干柴堆里,一下子就着了。那年头,谁家不盼着过好日子?有人开始回家拿锄头,有人去叫邻居,没半天工夫,山脚下就聚了二三十号人。

  张大爷是村里的老支书,头发都白了,拄着根枣木拐杖,颤巍巍地往山上走。他拦在王大胆跟前,指着山说:“娃,不能挖啊!我爹活着的时候跟我说,民国那时候,有伙土匪来挖,刚挖了个三尺深的坑,就下了场大暴雨,山洪把坑冲了,还卷走了两个土匪……”

  “那是巧合!” 王大胆推开张大爷的手,扛起锄头就往山上走,“要挖你们挖,不挖我自己挖!” 跟着来的人也犹豫了,可看着王大胆的背影,又想起瓦房、银元,还是扛着工具跟了上去。

  张大爷急得直跺脚,眼泪都快下来了,可没人听他的。那天下午,双乳山上全是 “叮叮当当” 的锄头声,尘土扬得老高,连天上的麻雀都不敢往这边飞。

  头两天,还真挖出点东西。李二挖着个碎瓷碗,青花色的,看着像老物件;赵老三挖着枚铜钱,上面写着 “康熙通宝”。消息传到村里,更多人扛着工具上了山,连媳妇们都拿着篮子去捡碎石子,盼着能捡着漏。

  可没几天,怪事就来了。

  先是井水变浑了。村里的老井,打我出生起水就清得能看见底,可那天早上,有人去挑水,一瓢舀上来,全是黄泥汤,还带着股子腥气。没人当回事,只当是天旱,井水少了。

  接着,有人病倒了。第一个病倒的是王大胆。那天他挖得最凶,从早上挖到傍晚,太阳落山的时候,突然就栽倒在坑里,浑身抽搐,嘴里还胡言乱语。村里人把他抬回家,找了赤脚医生来,量了体温,烧到四十度,可打了针、吃了药,一点用都没有。

  第二天,李二也病倒了,症状跟王大胆一模一样,浑身滚烫,说胡话,还喊着 “地脉、地脉”。这下村里人慌了,开始有人往家走,不敢再挖了。可还有些人不死心,觉得是巧合,接着在山上刨。

  没过三天,又有三个人病倒了。村里的媳妇们都抱着孩子往张大爷家跑,哭着问咋办。张大爷坐在门槛上,闭着眼叹了口气:“把坑填了,给山磕个头,或许还能挽回。”

  可这时候,王大胆已经不行了。他媳妇坐在炕沿上哭,拉着王大胆的手,可王大胆的手已经凉了。村里人看着王大胆的尸体,再看看山上那些没填的坑,终于怕了。

  当晚,村里的男人们都拿着铁锹往山上走,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坑里,填得平平整整的。张大爷领着人,在山脚下摆了供品,是几个白面馒头、一碗小米粥,还有一盅白酒。他领着大伙跪下,对着双乳山磕了三个头,嘴里念叨着:“山神爷,是我们糊涂,不该动您的地脉,求您饶了村里人吧……”

  说来也怪,第二天早上,井水就清了。病倒的人里,除了王大胆,其余几个慢慢退了烧,虽然还虚弱,可总算能说话了。

  后来,村里再也没人敢提挖山的事。张大爷让人把那半块青石碑挖出来,找石匠补了字,重新立在山脚下。碑上的 “动土者灾” 四个大字,经过风雨冲刷,反而更清晰了。

  我长大后,去城里读了大学,学的是地质专业。有次放假回家,跟张大爷聊起双乳山,我说:“大爷,其实不是地脉发怒,可能是山上的土层里有有害物质,挖开后挥发出来,人才会生病;井水变浑,是因为挖断了地下水脉。”

  张大爷听了,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不管是啥,咱得敬着这山。它养着咱,咱不能糟践它。”

  现在我每年回家,都会去双乳山脚下走一走。山还是那样,青草地覆盖着坡面,清晨有雾气缭绕,看着平和又温暖。石碑还立在那里,有小孩去摸碑上的字,大人就会赶紧拉开,小声说:“别碰,要敬着。”

  我知道,那不是迷信,是村里人用教训换来的敬畏。双乳山就像一位沉默的老人,静静地立在那里,看着一代又一代村民生老病死,也用自己的方式,提醒着人们:自然有它的规律,地脉有它的尊严,敬畏之心,不能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