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秋收-《穿越之杏花微雨》

  只是红薯田都在京郊,自有农事官日日盯着,临到收获季,女皇更是调了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,二十四时辰轮班值守——这等光景下,谁要是敢动歪心思,那真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,一个弄不好,就可能喜提九族消消乐。

  土豆田远在京城数百里外,由萧烬玦的人手看管着。近来斩尘又加派了百余人过去,白日里轮班巡查田埂,夜里便在窝棚外燃起篝火,明晃晃的刀光映着火星子,半分不敢懈怠。

  此时的林芊芊,已有三个月身孕。按这世间的规矩,女子怀胎多是六个月到六个半月便会临盆,算下来,再有三个月,她便要迎来这一世的孩儿了。

  这次离京,她只悄悄禀明了女皇,便换上一身素色布裙,带着简单的行囊低调出门。刚出城门,斩尘安排的护卫已候在槐树树下,清一色的青布短打,腰间却鼓鼓囊囊的,显是藏着家伙。

  温知衍留在府中,依旧是早出晚归处理公务,只是临行前,他握着林芊芊的手反复叮嘱,那眼神里的牵挂,连空气都染了几分沉甸甸的暖意。

  江少白更是磨着非要同去,头天便带着左右护法和二十几名圣子护卫在城外山神庙旁扎了营,见林芊芊的马车到了,老远就跳起来挥手,身后跟着的二十来个护卫,个个腰佩软剑,精神头足得很。

  一行五十余人的队伍,除了林芊芊,竟全是身怀绝技的高手。斩尘与江少白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马车两侧,成了专职护卫。

  温知衍那几句“务必护好她”的叮嘱,两人记在心里,不敢有丝毫疏忽——毕竟这几日,府外总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影晃悠,有人打探府中动静,甚至旁敲侧击问起林芊芊的饮食起居。

 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?是想对她不利,还是觊觎林芊芊后院的位置?斩尘越想眉头皱得越紧,在他看来,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。

  因着时间充裕,队伍也不急着赶路,反倒像场慢悠悠的郊游。马车行到山清水秀处,林芊芊掀开车帘说声“此处好看”,众人便停下歇息。

  她带着墨染几人在溪边捡些圆润的鹅卵石,或把小脚伸进溪水里玩水……斩尘始终跟在身后警戒,江少白则凑趣地摘来几枝野菊,插在她鬓边逗她笑……

  到了饭点,护卫们便在林间空地支起铁锅,捡些枯枝生火,米是温知衍特意备好的新米,菜是沿途农户那买的新鲜时蔬,偶尔还能烤两条溪里钓的鱼,加上林芊芊的各种调料,香气能飘出半里地去。

  “跟着女君出来,可比咱们往日在外风餐露宿舒坦多了。”一个缥缈阁弟子蹲在火堆旁翻着烤鱼,跟旁边的同伴念叨,“以前出任务,多半是啃干硬的麦饼,哪有这等热汤热饭的待遇。”

  旁边那人正往陶罐里添水,闻言乐呵呵应道:“谁说不是呢?当初阁主说要带咱们跟着女君做事,阁里还有人不乐意,我却觉得值当。女君待人向来大方,府里有了新吃食,总让厨房做些分下来,咱们这些护卫都能尝个鲜。就说那回的糖蒸酥酪,滑溜溜的甜到心坎里,别说味道绝了,这份心意就够咱们记着了。”

  身后一个刚换班的护卫也凑过来,往火堆里添了根柴:“可不是嘛。我家那位主母,连自家主君、侧君都未必时时惦记,更别说底下的下人了。前阵子我母亲家护院,为了护主受了伤,反倒被母亲埋怨窝囊废,哪像咱们女君,上回有人巡逻时崴了脚,她当即就让府医给开了最好的药膏。”

  还有啊,”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帐篷,“夜里睡帐篷不说,值夜的行囊里总备着蜜饯、干果这些小零嘴,昨天那琉璃瓶装的啤酒,透亮得跟宝石似的,看着就像是皇亲国戚才配喝的,女君竟让咱们一人喝了一瓶!”

  “那滋味,现在想起来还咂嘴呢!”

  “行了,都别光顾着说,”领头的护卫沉声提醒,“女君怀着身孕,还特意跑这一趟,为的是让老百姓明年能多些粮种。女君大义,咱们能做的只有得打起十二分精神,好好护着她,别出半点岔子!”

  “是!队长!”周围几个正听着的护卫齐声应道,声音里满是郑重。

  离土豆种植的农庄还有两日路程时,墨染孤身脱离了队伍。他翻身上了匹快马,马蹄哒哒地碾过尘土,一路疾驰——既要去农庄吩咐农户们备好挖土豆的铁铲、竹筐,也得瞧瞧萧烬玦到了没有。那位主儿两个月前因孕吐折腾得吃不下睡不着,不知这几日缓过来些没有。

  马车里,林芊芊正摩挲着腕上的玉镯。她对身边这几位夫郎,不是没有心,只是那份情意总隔着层薄雾,不敢太沉。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,几十年后便会离开这个小世界,若是用情太深,万一影响了“投胎”,那可就麻烦了。虽说离开时统子会抹去她的记忆,但“万一”这两个字,像根细刺,总让她不敢全然信靠。

  当初她甚至想过不生孩子,怕的就是动了舍不得的心。可如今肚子里已有了动静,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这世间的孩子,大多是跟着母亲姓氏的,可林芊芊已想好,将来孩子要跟着生父的姓。这样一来,即便她走了,孩子们还有父亲护着,总不至于无依无靠。

  既然决定要生,那便尽量给每个夫郎都留个念想吧。林芊芊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,轻轻抚了抚小腹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——可不能让人说她偏心啊。

  光是留给他们生父的方子,就足够他们传几代了,给儿孙们一个富足的生活是没问题的。

  一路悠哉悠哉到了第一个庄子,田垄上的土豆蔓早已褪去盛夏的油绿,成了深浅不一的黄绿,像一张张铺展的旧毯子,顺着地势起伏着。靠近根部的茎已微微枯卷,顶端零星挂着几朵干瘪的小白花,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。

  此时若是扒开根部的土,能瞧见圆滚滚的轮廓正憋在泥里——有的表皮沾着新鲜的湿泥,透着浅黄;有的已把土顶出细缝,露出半颗圆脑袋。田埂边堆着农户备好的竹筐,筐沿沾着新割的稻草,几只麻雀落在筐沿上啄着土粒,见人走近,扑棱棱飞进藤蔓深处,惊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。

  最显眼的是田边立着的木牌,用红漆写着“禁入”二字,风吹日晒得有些斑驳,却仍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
  晨光刚漫过东边的树梢,田埂上早候着的农户们便望见了远处的队伍,霎时都收了闲聊,整整齐齐聚成一片,目光里带着几分雀跃,静候着指令。

  庄头攥着衣角快步迎上来,脸上堆着笑给林芊芊行了礼:“女君可算来了,大家伙儿天不亮就等着呢。”

  林芊芊点点头,目光扫过田垄上蜷曲的藤蔓,蹲下身拨开几株根部的泥土,指尖触到土里圆实的轮廓,才抬眼对围上来的农户们细细叮嘱:“挖的时候铁铲别插太深,离根须半尺远下铲,轻些翻土,别磕坏了土豆。挖出来先摆在垄上晾着,等泥土稍干了再拾进筐里。”

  众人齐声应着,手里的铁铲都攥得紧了些。斩尘上前一步,接过农户递来的铲子,沉腰蓄力,对着林芊芊方才指点的那处垄沟,稳稳落下第一铲。“嚓”的一声脆响,湿土翻卷开来,几颗裹着泥的土豆滚落在地,黄澄澄的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根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