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被默许的胜利-《重生九零:我点爆对手命脉》

  办公室里,死一样的安静。

  信使那番话,像无数只看不见的冰冷蠕虫,顺着闻人语的耳道,钻进了她的脑子里,啃食着她名为“自我”的一切。

  牧羊犬。

  这个词,比“棋子”,比“羊群”,更具毁灭性。

  它不仅否定了她的成就,更否定了她的立场,将她所有的反抗与挣扎,都重新定义为一种更高明的“服从”。

  信使欣赏着她的表情。

  欣赏着那张绝美面孔上,血色一寸寸褪尽,直至化为一片毫无生气的,纸一样的苍白。

  他喜欢这种时刻。

  这种亲手捏碎一个凡人骄傲的时刻,就像欣赏一朵水晶玫瑰在慢镜头下,绽放出最绚烂的,毁灭的纹路。

  然而。

  那片极致的苍白,只持续了不到十秒。

  闻人语放在膝上的双手,那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的指节,缓缓地,一根一根地,松开了。

  她抬起头。

  那双一度失焦的眼眸,重新凝聚。

  所有的震惊,所有的屈辱,所有的愤怒,都像被一个黑洞吞噬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让信使都感到陌生的,绝对的虚无。

  那不是放弃。

  那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,在灰烬之下,悄然成型。

  “礼物?”

  闻人语开口了,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像两片砂纸在摩擦,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。

  “我更想知道。”

  她看着信使,那双虚无的眼睛里,仿佛映不出任何倒影。

  “你们是如何‘默许’我的胜利的。”

  她没有质疑,没有反驳。

  她在索要证据。

  像一个即将被处决的死囚,在行刑前,平静地要求看一眼定罪的卷宗。

  信使脸上的笑意,更浓了。

  他预料到了她的不甘。

  但他没想到,她的反应,会是如此冷静的,近乎自残的探寻。

  “当然。”

  他重新靠回椅背,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-势,像一个准备开讲的历史教授。

  “我们从哪儿说起呢?”

  “就从郑家开始吧。”

  他打了个响指,那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  “你还记得,当初你为了狙击郑家在欧洲的一笔能源并购,需要一笔庞大的,短期的过桥资金吗?”

  闻人语没有说话。

  她当然记得。

  那是她重生以来,最凶险的一场豪赌。她几乎抵押了新世界集团的一切,才凑够了那笔钱。

  “当时,整个市场都在观望,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敢接你这个烫手的山芋。”

  信使的语调,带着一丝怀念的意味。

  “只有一家,瑞士联合发展银行,在最后关头,给了你一笔利率高到离谱的贷款。”

  “你当时一定觉得,是你的商业计划书打动了他们,对吗?”

  信使轻笑出声。

  “闻人语女士,那家银行最大的股东,是议会的一位成员。”

  “他甚至都没看你的计划书。”

  “他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,然后对他的下属说了一句话。”

  信使模仿着那种高高在上的,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。

  “‘借给她,让她去咬死那头老狗’。”

  轰!

  闻人语的身体,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。

  她撑在桌面上的手,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名贵的红木里。

  原来不是她的商业才华说服了银行家。

  而是另一个牧羊人,递给了她这只牧羊犬一根,用来打狗的棍子。

  信使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。

  “还有。”

  “你在整合国内供应链的时候,遇到的那个最顽固的,盘踞在南方的运输大王,刘老三。”

  “他油盐不进,坐地起价,让你整个南方的布局,都延迟了足足两个月。”

  闻人语的呼吸,开始变得急促。

  她当然也记得刘老三。

  那个土皇帝一样的男人,让她费尽了心力,最后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商业运作,才逼得对方不得不低头合作。

  “你最后赢了,你觉得是你抓住了他资金链的缺口,对吗?”

  信使摇了摇手指,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。

  “不。”

  “真正的原因是,刘老三那个在英国留学的,最宝贝的孙子,突然被伊顿公学录取了。”

  “一份全额奖学金,外加一个毕业后,直接进入伦敦金融城顶级投行的实习名额。”

  信使看着闻人语,慢条斯理地补充道。

  “你知道的,伊顿从不招收外国插班生。”

  “但对议会来说,让一所学校修改一下它几百年历史的规矩,并不算什么难事。”

  “我们只是觉得,让你这么一个有趣的新玩具,被那种地方上的土鳖绊住手脚,太浪费时间了。”

  闻人语的喉咙里,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,像是野兽受伤后的低吼。

  她猛地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冰凉的茶,想要喝一口,来压下那股直冲天灵盖的血腥气。

  但她的手,抖得太厉害了。

  茶水洒了出来,溅湿了她昂贵的套裙。

  她所有的智谋。

  她所有的布局。

  她那些引以为傲的,教科书般的商业案例。

  在这一刻,都被揭开了华丽的外衣,露出了里面最肮脏,最不堪的真相。

  那不是胜利。

  那是施舍。

  信使站起身,踱步到她的面前。

  他没有去看她狼狈的模样,而是将目光,投向了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城市。

  “闻人语女士,真正的神,从不亲自下场战斗。”

  他的声音,悠远而空旷,带着一种神明般的漠然。

  “他们只是在棋盘外,轻轻吹一口气,决定风的方向。”

  他转过头,俯视着几乎要被击溃的闻人语。

  “哦,对了,还有一件小事。”

  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,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。

  “大概半年前,你的新世界集团,是不是差点爆发一场巨大的网络舆论危机?”

  “起因好像是,你们旗下一个子公司的产品,被诬陷有严重的质量问题。”

  闻人语猛地抬起头。

  这件事,连秦晚和方辰都不知道!

  当时她察觉到了舆论的苗头,正准备调集所有资源去应对,可那股来势汹汹的负面舆论,却在一夜之间,诡异地消失了。

  她一直以为,是对手内部出了问题,自己放弃了。

  “那件事,是我们压下去的。”

  信使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近乎于嫌恶的表情。

  “我们只是觉得。”

  “用那种泼妇骂街一样的低级手段,来干扰一出正在上演的,精彩的戏剧。”

  “很无趣。”

  “非常……掉价。”

  戏剧。

  玩具。

  这两个词,像两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了闻人语的灵魂上。

  所有的防线,在这一刻,彻底崩塌。

  她终于明白了。

  自己不是在荆棘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。

  自己只是在一个被精心布置好的,看似危机四伏,实则安全无比的舞台上,卖力地表演着一出名为“女王归来”的独角戏。

  而他们,就坐在台下。

  一边喝着红酒,一边对她的表演,品头论足。

  “噗。”

  一口鲜血,从闻人语的嘴角,涌了出来。

  顺着她苍白的下巴,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,绽开一朵刺眼的,绝望的红梅。

  身体的剧痛,与精神的崩塌,在这一刻,达到了顶峰。

  但她没有倒下。

  她只是用手背,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。

  然后,她抬起头。

  那双被血色浸染过的眼眸,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,有什么东西,终于破土而出。

  那不是怒火。

  也不是绝望。

  而是一种比两者加起来,更纯粹,更恐怖的……疯狂。

  她看着信使,脸上竟然,慢慢地,绽开了一抹笑容。

  那笑容,妖异,凄美,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。

  “说吧。”

  她的声音,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。

  “你们的‘礼物’,究竟是什么?”

  “需要我……付出什么代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