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。
天刚蒙蒙亮，厂区里却已经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。
昨天刚刚换上的崭新工装，此刻在工人们的身上，显得有些刺眼。没人说笑，没人打闹，连机器的轰鸣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味道。
那张白纸黑字的《临时停产整顿通知书》，像一块巨石，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说是不怕，可谁又能真的不怕？
“吱嘎——”
又是那阵刺耳的刹车声。
昨天那几辆漆黑的公务轿车，去而复返，这一次，他们的阵仗更大，气焰也更嚣张。
地中海男人第一个下车，手里拿着那份停产通知书，像拿着一道圣旨，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。
“怎么着？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他用扩音器喊话，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回荡。
“今天，我们来强制执行！谁敢阻拦，一律按妨碍公务处理！”
工人们的脸上，血色褪尽。
愤怒，不甘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这就是普通人面对权力时的绝望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大门开了。
闻人语走了出来，她的身后，是雷啸和方辰。
但走在最前面的，是秦晚。
她还是那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，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，手里抱着一份文件。
不，那不是一份文件。
那是一叠文件，用夹子夹着，厚度堪比一本新华字典。
她的身后，还跟着两个同样戴着眼镜，神情严肃的年轻助理，手里也抱着同样厚度的文件。
三个人，像三座移动的律法书库，平静地走到了检查组面前。
地中海男人看到这阵仗，先是一愣，随即嗤笑出声。
“哟，秦大律师，这是干嘛？连夜写了份万言悔过书？”
他轻蔑地抖了抖手里的通知书。
“我告诉你们，没用！今天这厂子，停定了！天王老子来了也……”
“王主任，是吧？”
秦晚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，切断了他后面的废话。
她将手里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。
“这是我方根据相关法律法规，连夜准备的《关于联合检查程序合法性的七点异议与补充质询函》，请您过目。”
王主任低头看了一眼那文件的标题，长得让他差点没念顺溜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雷啸在闻人语身边低声嘀咕。
“我靠，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，这名字念出来都感觉能把人砸个跟头。”
秦晚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，她的语速不快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“第一，根据《行政强制法》第十八条规定，行政机关实施行政强制，应当由两名以上行政执法人员实施。贵方昨日的检查中，环保署与税务稽查大队，均只有一名执法人员单独进入车间取证，程序违法。”
王主任的眼角抽动了一下。
“第二，根据《安全生产法》第六十二条，安监部门进行查封、扣押，应提前二十四小时书面告知当事人。贵方昨日从下达隐患通知到直接查封，间隔时间不足三十分钟，程序严重违法。”
王主任的额头开始冒汗了。他身后的几个下属，已经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。
“第三，贵方出示的联合检查通知，发起单位为市综合办公室，但根据规定，此类跨部门联合执法，必须由市政府办公厅或同级法制办牵头盖章方为有效。请问，贵方能出示这份关键文件吗？”
秦晚每说一条，就从那厚厚的文件堆里，抽出相应的部分，轻轻放在最上面。
那不是纸。
那是铁证。
“第四，关于消防通道堆放纸箱一事，我方有完整监控录像证明，该纸箱从卸货到被贵方认定为‘重大隐患’，全程不超过十五分钟，属于临时放置。根据消防法规释义，此行为不构成重大安全隐患……”
“第五，关于税务档案签名颜色变淡，我方已联系档案专家进行鉴定，证明其为超过十五年的自然氧化褪色，符合该年份油墨特性……”
“第六……”
秦晚还在继续。
她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法律机器，冷静，精准，无情地将对方那看似天衣无缝的“合法外衣”，一件一件地剥了下来，露出里面肮脏不堪的构陷与滥权。
整个厂区门口，鸦雀无声。
工人们从最开始的茫然，到震惊，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。
他们看着秦晚的眼神，就像在看一尊浑身散发着智慧光芒的女神。
那位地中海王主任，脸上的颜色从白到红，从红到紫，最后变成了猪肝色，手里的扩音器都快要捏变形了。
他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秦晚说的每一条，都引经据典，有法可依，有据可查。
他们可以仗势欺人，但他们不敢公然把“我就是违法了，你能怎样”这句话喊出来。
因为秦晚的助理，正举着高清摄像机，将这一切，完整地记录下来。
“第七……”秦晚终于说到了最后一条，她抬起头，目光第一次直视王主任，那镜片后的眼神，冰冷得像刀锋。
“综上所述，我方有充足理由认为，本次联合检查存在多项严重程序瑕疵，其结论不具备法律效力。这份《临时停产整顿通知书》，我方拒绝签收。”
她顿了顿，将最后一份文件拍在了文件堆的最上方。
“另外，这是我方即将递交给市纪委监察委、以及省级主管单位的《行政复议申请书》和《实名申诉控告函》的副本。我方将对本次执法过程中，所有涉嫌滥用职权、程序违法的人员，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和纪律责任的全部权利。”
轰！
如果说之前的话是手术刀，那这最后一句，就是一柄千斤重锤。
狠狠地砸在了王主任和所有检查人员的头上。
王主任的双腿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他只是想借着顾家的势，捞点好处，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。
他从没想过，会踢到这样一块比钢板还硬的铁板！
这已经不是检查了。
这是要把他们这群人，往死里整啊！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王主任指着秦晚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回去……研究一下……”
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然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，灰溜溜地转身，几乎是跑着钻进了车里。
剩下的检查人员如蒙大赦，作鸟兽散，几辆黑色的轿车，用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，仓皇逃离。
寂静。
短暂的寂静之后。
“噢——！！！”
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，整个厂区，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！
工人们把手里的扳手、工具扔向天空，互相拥抱着，又蹦又跳，像一群赢得了世界杯的孩子。
那位干了四十年的老工程师，通红着眼睛，走到秦晚面前，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，最后只是重重地，对着她鞠了一躬。
秦晚一战封神。
办公室里，劫后余生的喜悦正在发酵。
雷啸正手舞足蹈地跟方辰吹嘘：“看见没？咱秦大律师牛逼不？那嘴皮子，比加特林都厉害！突突突几下，那帮孙子就尿了！”
闻人语看着秦晚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欣赏与信赖。
“辛苦了。”
“分内之事。”秦晚推了推眼镜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微微上扬的嘴角，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苏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，她的脸色异常凝重，甚至带着一丝苍白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手里的平板电脑，重重地放在了办公桌上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
众人的目光瞬间汇集过去。
那是一个门户新闻网站的头条。
一个用血红色加粗的标题，像一把淬毒的尖刀，狠狠地扎进了每个人的瞳孔里。
《惊天黑幕！昔日破产企业家之女，竟用卑劣手段窃取国有资产，摇身一变成美女总裁？》
天刚蒙蒙亮，厂区里却已经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。
昨天刚刚换上的崭新工装，此刻在工人们的身上，显得有些刺眼。没人说笑，没人打闹，连机器的轰鸣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味道。
那张白纸黑字的《临时停产整顿通知书》，像一块巨石，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说是不怕，可谁又能真的不怕？
“吱嘎——”
又是那阵刺耳的刹车声。
昨天那几辆漆黑的公务轿车，去而复返，这一次，他们的阵仗更大，气焰也更嚣张。
地中海男人第一个下车，手里拿着那份停产通知书，像拿着一道圣旨，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。
“怎么着？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他用扩音器喊话，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回荡。
“今天，我们来强制执行！谁敢阻拦，一律按妨碍公务处理！”
工人们的脸上，血色褪尽。
愤怒，不甘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这就是普通人面对权力时的绝望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大门开了。
闻人语走了出来，她的身后，是雷啸和方辰。
但走在最前面的，是秦晚。
她还是那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，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，手里抱着一份文件。
不，那不是一份文件。
那是一叠文件，用夹子夹着，厚度堪比一本新华字典。
她的身后，还跟着两个同样戴着眼镜，神情严肃的年轻助理，手里也抱着同样厚度的文件。
三个人，像三座移动的律法书库，平静地走到了检查组面前。
地中海男人看到这阵仗，先是一愣，随即嗤笑出声。
“哟，秦大律师，这是干嘛？连夜写了份万言悔过书？”
他轻蔑地抖了抖手里的通知书。
“我告诉你们，没用！今天这厂子，停定了！天王老子来了也……”
“王主任，是吧？”
秦晚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，切断了他后面的废话。
她将手里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。
“这是我方根据相关法律法规，连夜准备的《关于联合检查程序合法性的七点异议与补充质询函》，请您过目。”
王主任低头看了一眼那文件的标题，长得让他差点没念顺溜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雷啸在闻人语身边低声嘀咕。
“我靠，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，这名字念出来都感觉能把人砸个跟头。”
秦晚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，她的语速不快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“第一，根据《行政强制法》第十八条规定，行政机关实施行政强制，应当由两名以上行政执法人员实施。贵方昨日的检查中，环保署与税务稽查大队，均只有一名执法人员单独进入车间取证，程序违法。”
王主任的眼角抽动了一下。
“第二，根据《安全生产法》第六十二条，安监部门进行查封、扣押，应提前二十四小时书面告知当事人。贵方昨日从下达隐患通知到直接查封，间隔时间不足三十分钟，程序严重违法。”
王主任的额头开始冒汗了。他身后的几个下属，已经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。
“第三，贵方出示的联合检查通知，发起单位为市综合办公室，但根据规定，此类跨部门联合执法，必须由市政府办公厅或同级法制办牵头盖章方为有效。请问，贵方能出示这份关键文件吗？”
秦晚每说一条，就从那厚厚的文件堆里，抽出相应的部分，轻轻放在最上面。
那不是纸。
那是铁证。
“第四，关于消防通道堆放纸箱一事，我方有完整监控录像证明，该纸箱从卸货到被贵方认定为‘重大隐患’，全程不超过十五分钟，属于临时放置。根据消防法规释义，此行为不构成重大安全隐患……”
“第五，关于税务档案签名颜色变淡，我方已联系档案专家进行鉴定，证明其为超过十五年的自然氧化褪色，符合该年份油墨特性……”
“第六……”
秦晚还在继续。
她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法律机器，冷静，精准，无情地将对方那看似天衣无缝的“合法外衣”，一件一件地剥了下来，露出里面肮脏不堪的构陷与滥权。
整个厂区门口，鸦雀无声。
工人们从最开始的茫然，到震惊，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。
他们看着秦晚的眼神，就像在看一尊浑身散发着智慧光芒的女神。
那位地中海王主任，脸上的颜色从白到红，从红到紫，最后变成了猪肝色，手里的扩音器都快要捏变形了。
他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秦晚说的每一条，都引经据典，有法可依，有据可查。
他们可以仗势欺人，但他们不敢公然把“我就是违法了，你能怎样”这句话喊出来。
因为秦晚的助理，正举着高清摄像机，将这一切，完整地记录下来。
“第七……”秦晚终于说到了最后一条，她抬起头，目光第一次直视王主任，那镜片后的眼神，冰冷得像刀锋。
“综上所述，我方有充足理由认为，本次联合检查存在多项严重程序瑕疵，其结论不具备法律效力。这份《临时停产整顿通知书》，我方拒绝签收。”
她顿了顿，将最后一份文件拍在了文件堆的最上方。
“另外，这是我方即将递交给市纪委监察委、以及省级主管单位的《行政复议申请书》和《实名申诉控告函》的副本。我方将对本次执法过程中，所有涉嫌滥用职权、程序违法的人员，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和纪律责任的全部权利。”
轰！
如果说之前的话是手术刀，那这最后一句，就是一柄千斤重锤。
狠狠地砸在了王主任和所有检查人员的头上。
王主任的双腿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他只是想借着顾家的势，捞点好处，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。
他从没想过，会踢到这样一块比钢板还硬的铁板！
这已经不是检查了。
这是要把他们这群人，往死里整啊！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王主任指着秦晚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回去……研究一下……”
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然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，灰溜溜地转身，几乎是跑着钻进了车里。
剩下的检查人员如蒙大赦，作鸟兽散，几辆黑色的轿车，用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，仓皇逃离。
寂静。
短暂的寂静之后。
“噢——！！！”
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，整个厂区，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！
工人们把手里的扳手、工具扔向天空，互相拥抱着，又蹦又跳，像一群赢得了世界杯的孩子。
那位干了四十年的老工程师，通红着眼睛，走到秦晚面前，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，最后只是重重地，对着她鞠了一躬。
秦晚一战封神。
办公室里，劫后余生的喜悦正在发酵。
雷啸正手舞足蹈地跟方辰吹嘘：“看见没？咱秦大律师牛逼不？那嘴皮子，比加特林都厉害！突突突几下，那帮孙子就尿了！”
闻人语看着秦晚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欣赏与信赖。
“辛苦了。”
“分内之事。”秦晚推了推眼镜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微微上扬的嘴角，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苏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，她的脸色异常凝重，甚至带着一丝苍白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手里的平板电脑，重重地放在了办公桌上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
众人的目光瞬间汇集过去。
那是一个门户新闻网站的头条。
一个用血红色加粗的标题，像一把淬毒的尖刀，狠狠地扎进了每个人的瞳孔里。
《惊天黑幕！昔日破产企业家之女，竟用卑劣手段窃取国有资产，摇身一变成美女总裁？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