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五里碑医治小昆仑 曲州府巧遇金翅雕-《慢看济公传》

  曲州府城内,“亿魁老店”北院西房内,雷鸣、陈亮二人正低声商议。窗外天色已晚,店内渐渐安静下来。

  陈亮眉头紧锁,对雷鸣道:“二哥,今日在酒楼所见那‘三太爷’杨庆,气焰嚣张,绝非善类。听那伙计刘二所言,此人与秦丞相竟是亲戚,连本地知府都不敢得罪他。他还有两个结拜兄弟,大爷叫镇山豹田国本,二爷叫鹞子眼邱成,皆是绿林出身。如此看来,这曲州府竟成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巢穴!”

  雷鸣一拳砸在桌上,震得茶碗乱响:“哼!什么狗屁三太爷!你没听那伙计说吗?那金翅雕杨庆,当年不过是西川路的一个小毛贼!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,巴结上秦桧那奸相,竟敢在此作威作福!还有那田国本、邱成,都不是好东西!老三,我看咱们今晚就去探探他的老巢,若有机会,替天行道,除了这几个祸害!”

  陈亮沉吟道:“二哥稍安勿躁。济公师父命我等来曲州府送信,嘱咐我们莫管闲事。况且这伙人势力庞大,与官府勾结,牵一发而动全身,需从长计议。”

  雷鸣怒道:“从长计议?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压良善?你忘了郭顺二哥差点病死在五里碑?若不是师父神机妙算,我等及时赶到,后果不堪设想!这伙恶霸,不知害了多少像郭二哥这样的好人!”

  陈亮见雷鸣怒气难平,便道:“二哥所言极是。这样吧,今夜我们只去暗中哨探,摸清他们的底细和罪证,再作打算。切记,不可贸然动手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
  雷鸣这才点头:“好!就依你!先去探个虚实!”

  二人计议已定,静候夜深。待到二更时分,店中众人皆已睡熟。二人换上夜行衣靠,收拾利落,悄悄开门而出,反手将门虚掩,画下记号。随即施展轻功,蹿房越脊,如两道黑烟,直奔白日打探好的杨庆府邸。

  来到杨府附近,但见这宅院占地极广,高墙深院,气派非凡。二人寻一僻静处,翻墙而入,伏在暗处观察。只见院内亭台楼阁,灯火零星,巡夜的家丁三五成群,戒备森严。

  二人屏息凝神,在屋顶上潜行,来到一所灯火通明的院落。此院乃正院,北房五间,南房五间,东西配有厢房。北上房廊檐下挂着四个大红纱灯,屋内烛火通明。

  雷鸣、陈亮悄无声息地潜至东房屋顶,伏在后坡,向下窥视。只见屋内有两个家人正在擦拭桌椅,摆放杯盘。

  一个家人道:“动作快些!庄主爷来了贵客,一会儿要在此摆宴!”

  另一个问:“是谁来了?这么大阵仗?”

  先前那人压低声音:“是西川路的乾坤盗鼠华云龙华二太爷来了!听说还带来了重礼!庄主爷吩咐了,要好好招待!”

  屋顶上的雷鸣、陈亮闻言,心中一震!又是华云龙!真是冤家路窄!二人对视一眼,更加凝神细听。

  不多时,只见上房西侧角门灯光晃动,有两名家丁提着灯笼引路,后面跟着四人,缓步而来。

  为首一人,面色蜡黄,眼神闪烁,正是华云龙!

  第二人身高九尺,虎背熊腰,头戴鹅黄六瓣壮士巾,巾上嵌着六颗明镜,身穿翠绿箭袖袍,外罩鹅黄英雄氅,上绣蓝色富贵花。面如白粉,剑眉环眼,裂腮阔口,一部钢髯,不怒自威。此人便是“三太爷”中的老大——镇山豹田国本!

  第三人穿一身素白,面如黑炭,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,如同鹞子(一种猛禽),正是老二鹞子眼邱成。

  第四人穿着蓝绸团花袍,正是白日里在酒楼见过的老三金翅雕杨庆。

  四人谈笑风生,进入北上房大厅,分宾主落座。

  田国本端起茶杯,对华云龙笑道:“华二弟,一别四载,愚兄甚是挂念!听说你在临安做了几件‘大事’?呵呵,你若早来哥哥这里,只需我给秦相写封信,什么海捕公文,什么追拿的和尚,统统都能给你摆平!何至于如此狼狈?”

  华云龙苦笑道:“兄长有所不知,小弟也是近日才从追魂太岁吴坤大哥处得知兄长在此。唉,早知如此,小弟早就来投奔了!” 说着,他从怀中取出两个锦盒,“兄长,小弟此次前来,特备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 他打开锦盒,顿时宝光四射!“此乃小弟从秦相府中得来的两件宝物:奇幻玲珑透体白玉铜,十王挂嵌宝垂珠凤冠!皆是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!”

  田国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却摆手道:“贤弟何必客气!这等重礼,愚兄怎好收下?不如这样,过几日便是愚兄寿辰,届时有许多旧日绿林朋友前来。贤弟当众献上此宝,也让大伙儿开开眼界,岂不更好?也显得贤弟你武艺超群,能做下这等惊天动地之事!你放心,你既来了,就安心住下。秦相那边,我修书一封,保你官司了结!”

  华云龙惊喜道:“兄长竟与秦相有如此深的交情?”

  田国本得意地捋着钢髯:“贤弟不知,我与秦相乃是姻亲!莫说你这点小事,就是本地知府,不合我意,我上一封信,也能叫他挪窝!现任这张知府,不识抬举,我上次去拜会,他竟敢给我脸色看!我已写信给秦相,正在搜集他的劣迹,下次参奏,定要将他罢官夺职!”

  他顿了顿,阴笑道:“前番我报了一桩盗案,实话告诉你,那是我自己做的局!叫几个朋友晚上来虚张声势,我写张大失单报到知府衙门。他若破不了案,我便有理由参他!还有,后面花园看门的那老家伙,没什么用了。邱二弟,你去把他的‘瓢’(脑袋)摘了,给张知府送份‘大礼’!”

  鹞子眼邱成狞笑一声:“大哥放心,小弟这就去办!” 起身便出了大厅。

  屋顶上雷鸣、陈亮听得心惊肉跳!这田国本竟如此狠毒,视人命如草芥!

  这时,有家人进来禀报:“大爷,造月篷程智远、西路虎贺东风二位爷回来了。”

  田国本道:“快请!”

  片刻,两个汉子走进大厅。一人穿白,一人穿蓝,风尘仆仆,向田国本行礼。

  田国本问道:“程贤弟、贺贤弟,此行辛苦。交代你们的事,办得如何?”

  程智远拱手道:“大哥放心,我二人已到临安西湖灵隐寺打探清楚。只等大哥一声令下,便可动手!”

  田国本眼中凶光毕露:“好!我要你们将灵隐寺的方丈、知客、监寺等一干僧众,全部杀光!一个不留!让那济颠和尚知道得罪我的下场!”

  程、贺二人齐声道:“大哥放心!此等小事,手到擒来!我二人即刻准备,明日便动身!”

  田国本满意地点点头:“带上盘缠,速去速回!”

  二人领命而去。

  这时,鹞子眼邱成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返回大厅,往地上一扔:“大哥,办妥了!那老家伙的瓢在此!”

  田国本看了一眼,淡淡道:“包起来,给张知府送去。就挂在他衙门大堂的房梁上,让他明白明白!”

  邱成找来一块黑布,将人头包裹好,对田、杨等人一拱手,施展轻功,跃上房顶,直奔知府衙门而去。

  雷鸣、陈亮在暗处看得真切,互使眼色,悄然尾随邱成。

  只见邱成身法敏捷,如夜枭般在房顶上起落,不多时便来到知府衙门。他潜入三堂(知府办公的内堂),四下察看,找准位置,将人头包袱巧妙地悬挂在西边倒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,然后冷笑一声,飘然离去。

  雷鸣低声道:“老三,咱们把这‘礼’取下来,给他送回去!挂到田国本自家门口去!”

  陈亮连忙拉住他:“二哥不可!师父再三叮嘱,莫管闲事,只需记在心里,看在眼里。此事牵连知府,非同小可。我等若插手,恐坏了师父大事。况且,这正是田国本陷害知府的毒计,我等若移动人头,反而帮了恶霸的忙!”

  雷鸣虽不甘心,但也知陈亮言之有理,强压怒火道:“便宜这狗贼了!走,回去!”

  二人记下位置(西起第十七根椽子),悄然返回客店。

  次日清晨,知府张大人起身,来到三堂准备办公。一抬头,猛然看见房梁上挂着一个黑布包袱,血迹斑斑!吓得魂飞魄散!急忙命衙役取下,打开一看,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!

  张知府面色惨白,惊怒交加!他心知这定是有人陷害,但凶手是谁?目的何在?他环顾堂下战战兢兢的衙役,心中一片冰凉。这曲州府的水,到底有多深?这突如其来的“礼物”,又将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?

  而这一切,都被潜伏在暗处的雷鸣、陈亮看在眼里。他们手中握着济公交予的、要送给“镇山豹”田国本的信件,面对如此险恶的局势,这封信,该如何送出?送出之后,又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?一场更大的风暴,似乎已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,悄然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