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章 心魔,亦是你-《修为尽失,被病娇仙子囚禁》

  黑暗。

  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  冰冷,死寂,绝望。

  妙音菩萨的神魂,就漂浮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之中,不断下坠。

  她的耳边,充斥着无数的哭喊与哀嚎。

  她看到,那些曾被她“普度”过的信徒,脸上没有了虔诚与安宁,反而变得麻木、空洞,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。

  她看到,那些被她劝诫“放下”的恶人,在放下屠刀之后,却被昔日的仇家,虐杀至死,临死前的眼神,充满了对她的怨毒与诅咒。

  “伪善者!”

  “你还我们的喜怒哀乐!”

  “我们的执念,我们的爱恨,才是我们活过的证明!你凭什么夺走它!”

  “你的慈悲,是这世间最恶毒的毒药!”

  无数的怨魂,化作狰狞的厉鬼,从黑暗中扑出,撕扯着她的神魂,啃噬着她的道心。

  她的佛光,在这些怨念的冲击下,一寸寸地消散。

  她的神魂,正在被一点点地,同化成和它们一样,只剩下怨毒与疯狂的怪物。

  这就是她万年修行的结果?

  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“慈悲”之道,带来的恶果?

  绝望,如同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

  她放弃了抵抗,任由那些心魔,将自己拖向更深的深渊。

  或许,这就是她的归宿。

  然而,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。

  一缕光,照进了这片无尽的黑暗。

  那不是佛光,也不是任何圣洁的光芒。

  那是一道霸道、桀骜、带着滔天魔气的……剑光!

  剑光横扫而过,那些狰狞的厉鬼,瞬间灰飞烟灭!

  一道身影,踏着剑光,从那唯一的缝隙中,缓缓走来。

  黑衣,黑发,眼神冰冷,嘴角却带着一抹熟悉的,玩世不恭的笑意。

  是言权。

  他还是万年前的模样,那个让她又爱又恨,又惧又怜的魔头。

 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副残破不堪的神魂模样,啧啧称奇。

  “啧,堂堂妙音菩萨,怎么混得这么惨?”

  他伸出手,那只曾经手持魔剑,沾满鲜血的手,此刻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度。

  “跟我走。”

  他的声音,不再是辩法时的锐利,也不是调情时的轻佻,而是一种,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,绝对的命令。

  “放下你那可笑的慈悲,放下你那虚伪的佛。”

  “我带你去见,真正的‘自在’。”

  他的话,像是一剂毒药,又像是一剂解药,注入了妙音菩萨那即将枯萎的神魂之中。

  是啊。

  她的佛法,已经证明是错的。

  她的慈悲,已经变成了恶果。

  她已经,一无所有。

  这片黑暗中,只有他,是唯一的光。

  哪怕这光,是魔光。

  她下意识地,颤抖着,伸出了自己那虚幻的手,想要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
  她想要抓住他。

  ……

  现实世界,禅院之中。

  狂暴的心魔劫,已经将整个莲台彻底染成了黑色。

  妙音菩萨的身体,被浓郁的魔气包裹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蚕茧,只剩下那张脸,还在若隐若现。

  她的脸上,时而痛苦,时而狰狞,时而茫然。

  而言权,依旧保持着手按在她额头的姿势。

  他的脸色,也变得有些苍白。

  以自身之力,去强行扭曲一场灭世级的天劫,对他如今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而言,同样是巨大的负荷。

  但他的眼神,却亮得吓人!

  在他的引导之下,那庞杂、混乱,源自于众生怨念的心魔之力,正在被强行剥离、筛选、重组!

  那些对“慈悲”的怨恨,被他剥离!

  那些对“佛法”的否定,被他剥离!

  那些因为“普度”而产生的罪业,全都被他剥离!

 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工匠,将一块驳杂不堪的废铁,剔除所有的杂质,只留下其中最坚硬、最纯粹,也是最核心的部分!

  那是什么?

  是妙音菩萨对“控制”的欲望!

  是她对“占有”的偏执!

  更是她压抑了万年,对自己那份求而不得的……爱恨执念!

  言权将这些被提纯后的,最原始、最疯狂的情感力量,与自己那至纯至高的混沌魔气,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!

  然后,再通过自己的手掌,源源不断地,灌回她的识海!

  他要用这些,为她,重塑一颗全新的“道心”!

  一颗,不再为众生慈悲,只为他言权一人偏执的……魔心!

  “妙音,你的慈悲,度不了众生。”

  言权的声音,在她的识海中,如同神谕,又如同魔鬼的低语,与幻境中那个向她伸出手的人影,完全重合。

  “既然你的慈悲是一种执念。”

  “那么从今日起……”

  “你就,只执着于我一人!”

  轰——!!!

  现实与幻境,在这一刻,彻底统一!

  妙音菩萨那涣散的瞳孔,骤然收缩,所有的光芒,都聚焦在了眼前那唯一的男人身上!

  她神魂深处,那最后的,名为“理智”与“圣洁”的枷锁,轰然粉碎!

  包裹着她的黑色蚕茧,不再是向外散发毁灭的气息,而是开始疯狂地,向内收缩!

  所有的心魔劫力,所有的混沌魔气,所有的爱恨执念,在这一刻,都被她那干涸的神魂,鲸吞了下去!

  天空中的劫云,仿佛失去了目标,开始缓缓消散。

  禅院内的魔气,也如潮水般退去。

  一切,都恢复了平静。

 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天劫,只是一场幻觉。

  言权缓缓收回了手,身体微微一晃,退后了两步。

  他看着莲台之上,那个依旧端坐着的女人。

  她还是身着月白僧衣,长发依旧被白巾束起。

  只是,那件僧衣上,多了一抹早已干涸的,金色的血迹。

  她缓缓地,睁开了眼睛。

  那双眸子,不再是古井无波,也不再是茫然空洞。

  那是一双,黑得如同深渊,却又亮得如同寒星的眼睛。

  其中,没有了慈悲,没有了圣洁,只有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,纯粹到极致的……占有欲。

  她看着言权,就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,不,是看着一件她寻觅了万年,终于被她亲手捕获的,独一无二的珍宝。

  她朱唇轻启,声音不再是空灵的梵唱,而是一种带着一丝沙哑,一丝颤抖,和一丝疯狂的……痴缠。

  “言权。”

  她叫着他的名字。

  下一秒,她从莲台上,站了起来。

  不是平日里那般端庄优雅,而是赤着双足,带着一种近乎踉跄的急切,一步一步,向着言权走来。

 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,伸出那双白玉般的手,不是攻击,也不是施法。

  而是,紧紧地,死死地,抓住了他的衣襟。

  她仰起头,用那双已经彻底“魔化”的眼睛,痴痴地看着他。

  “你说的对。”

  “我渡不了众生。”

  她将脸,轻轻地,埋入了他的胸膛,那动作,像一只找到了归巢的倦鸟,又像一条缠住了猎物的毒蛇。

  “从今往后……”

  “我只渡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