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诡影橱窗-《惊悚副本:我的求生实录》

  “啪嗒。”

  一声轻响。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应声亮起,光线极其微弱,只能勉强照亮灯下很小的一圈区域,四周依旧被深邃的黑暗吞噬。灯光摇曳,如同风中残烛,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影子。

  苏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微微眯了下眼,随即倒抽一口冷气。

  她置身于一个狭窄的、充满尘埃气息的前厅。借着昏黄摇曳的灯光,她看清了这里的景象——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数十年。木质柜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积尘,边缘已经腐朽剥落。墙壁上糊着的暗花壁纸大片大片地卷曲、发黄、霉变,露出底下颜色诡异的墙体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、纸张和木头腐烂混合的味道,那股甜腻的腐朽气息则如同附骨之疽,挥之不去。

  而真正让苏渺血液几乎冻结的,是环绕着前厅三面墙壁的展示架。

  架子上,密密麻麻地站立着“人”。

  不,不是活人。是假人模特。

  它们穿着统一的、式样古老到令人心悸的民国风格婚服。男模特身着长袍马褂,女模特则穿着绣工繁复、宽袖大摆的袄裙或改良旗袍。所有婚服,无一例外,都是刺目的、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正红色!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,那红色红得妖异,红得令人窒息。

  更恐怖的是它们的脸。塑料或蜡制的头颅,五官僵硬而呆板,涂抹着厚厚的、劣质的白色油彩,嘴唇却点着同样刺目的猩红胭脂。每一张脸都惨白如纸,如同刚从坟墓里挖出的陪葬品。空洞无神的塑料眼珠,无论苏渺站在哪个角度,都仿佛在直勾勾地盯着她。它们的嘴角,似乎都被刻意勾勒出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,凝固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非人的“喜悦”。

  整个前厅,死寂无声。只有苏渺自己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响的心跳声,在耳边轰鸣,撞击着这令人窒息的恐怖空间。她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早已被时光遗忘、被死亡占据的婚嫁坟场。

  目光仓皇扫视,试图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找到一丝线索。终于,在靠近内侧、通往更深处黑暗的拱门旁,一张小小的、同样落满灰尘的木质茶几上,她看到了一样东西。

  一张纸。

  一张边缘有些磨损、颜色暗沉发黄的红纸。

  它被随意地放在那里,像一个等待被拾起的死亡邀请函。

  苏渺的呼吸几乎停滞。她强忍着转身逃离的冲动,一步一步挪了过去,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,发出轻微的“噗噗”声,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。走到茶几前,她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张冰冷的红纸。

 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它。纸张的质地很脆,仿佛一用力就会碎裂。

  上面是用毛笔写就的字迹,墨色浓黑,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死气,排列成冰冷的条款:

  【永夜照相馆拍摄守则】

  1. 新娘必须选择红色婚服。(请相信,红色是您最安全、最喜庆的选择。)

  2. 拍摄过程中,请保持目光直视镜头,绝不允许闭眼。(让镜头记录下您最幸福的时刻。)

  3. 新郎的要求,即是您的意愿,不可拒绝。(夫妻一体,同心同德。)

  4. 拍摄完成后,请尽快离开暗室。(不要打扰他人。)

  5. 请相信您的摄影师钟先生。(他是专业的。)

  最后一条守则的下方,印着一个模糊的、椭圆形的图案,似乎是某个印章的印记,颜色暗红,早已干涸褪色。

  红纸,黑字,冰冷的命令句。字里行间弥漫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喜庆”伪装。

  “新娘必须选择红色婚服……”苏渺的目光落在第一条上,心脏猛地一沉。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四周那些穿着血红嫁衣的假人模特。那些僵硬的、惨白的面孔,在摇曳的昏黄灯光下,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明显了,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恐惧。那些猩红的嫁衣,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喜庆的象征,而更像是……裹尸布。

  “不可拒绝新郎的要求……”第三条像冰锥刺入脑海。新郎?这里除了这些假人模特和她,还有谁?那个所谓的“钟先生”?

  就在这时,一声极其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从拱门后的黑暗中传来。

  苏渺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,死死盯住那片黑暗。

  一个身影,缓缓地从黑暗中踱步而出。

  他穿着一身同样老旧的、浆洗得有些发硬的长衫,颜色是深沉的藏青,在昏黄光线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身形异常瘦削,像一根被风干的竹竿,走路的姿势带着一种刻板的僵硬,仿佛关节生了锈。

  他的脸……苏渺只看了一眼,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。

  那不是一张活人的脸。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色,紧绷得如同劣质的油皮纸,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褶皱。五官像是用拙劣的画笔随意描上去的:两道漆黑的、僵直的眉毛;一双细长的小眼睛,眼珠浑浊,毫无神采,如同两粒蒙尘的玻璃珠子;一张薄薄的嘴唇,毫无血色。整张脸,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,像一具精心保存的、上了年代的蜡像。

  他无声地停在拱门下的阴影边缘,那双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,最终定格在苏渺身上。目光冰冷、麻木,像是在打量一件待处理的物品,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。

  “钟……钟先生?”苏渺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,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
  蜡像般的脸微微动了一下,薄薄的嘴唇开启,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、如同老旧留声机卡壳般干涩嘶哑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艰难地挤出来:

  “新……娘……请……随……我……来。”

  “选……衣……服。”

  他枯瘦如柴、蜡黄的手抬起,僵硬地指向拱门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。

  守则第三条如同冰冷的枷锁,瞬间套在了苏渺的脖子上:新郎的要求,即是您的意愿,不可拒绝。

  而眼前这个“钟先生”,显然就是规则第五条里那个“专业的摄影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