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飞鸟了-《在无限融合的世界呼唤爱》

  星野爱的葬礼在雨中举行。

  来的人很多,黑色的雨伞连成一片压抑的海洋。莓pro事务所的社长齐藤壹护站在台前,念着悼词。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,此刻布满了疲惫与悲伤,每说一个字,都哽咽一次。

  “爱她……她总是那么努力……她把最好的笑容……留给了每一个人……”

  台下,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。

  曾经的队友,事务所的同事,甚至一些被特许进入的粉丝代表,所有人都哭得泣不成声。

  星野伦站在人群中,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小西装。他没有哭。

 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,溅在他的皮鞋上。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张巨大的,挂在灵堂中央的黑白照片。

  照片上的星野爱,笑得灿烂夺目,仿佛能照亮这片阴郁的天空。

  谎言。

  连死亡,都要用最完美的谎言来装点。

  这些人的眼泪,在他看来,不过是一场盛大的,自我感动的表演。

  就在这时,一个不合时宜的,清脆的童声,毫无征兆地响起。

  “闪闪发光的舞台,是黄金的牢笼……”

  歌声穿透雨幕,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

  所有人都愣住了,哭声戛然而止。他们循着歌声望去,看到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。

  他看起来和星野三兄妹差不多大,大概四五岁的样子,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。他没有打伞,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。

  他没有看任何人,只是仰头看着星野爱的遗像,脸上带着一种天真而诡异的笑容,旁若无人地继续唱着。

  “你们听见的欢呼,是锁链在碰撞。”

  “所以张开翅膀吧,别害怕坠落的伤。”

  “天空的尽头,才有真正的解放!”

  是星野爱的歌。一首并未公开发行,只在一次小型粉丝见面会上唱过的,歌颂自由的歌。

  死寂。

  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然后,是压抑不住的愤怒。

  “这是谁家的孩子!太没教养了!”

  “快让他闭嘴!这是在亵渎爱酱!”

 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冲了过去,想要捂住那个男孩的嘴。

  “不要碰我。”金发男孩停下歌声,侧过头。

 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,但那笑容里,没有任何温度。

  “你们为什么要哭呢?”他问,环视着周围那些愤怒的脸,“死亡,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吗?”

  “你说什么!”一个粉丝代表再也忍不住,冲他怒吼。

  “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束缚。”男孩的表情很认真,像是在阐述一个真理,“被肉体束缚,被情感束缚,被社会关系束缚。唯有死亡,才能斩断所有的锁链,回归到最纯粹,最绝对的自由。”

  “星野爱小姐用她的死亡,换来了她一生都得不到的自由。她现在,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。”

  “你们为她哭泣,不就是想把她重新拉回到那个名为‘尘世’的牢笼里吗?你们真是太自私了。”

  所有人都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,震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星野伦的身体,僵住了。

  自由。

  又是这个词。

  这个他追寻了一生,也为此毁灭了一切的词。

  “飞鸟少爷。”

  一个平淡的,却带着强大压迫感的女声响起。

  玛奇玛走了过来,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,站在金发男孩的身边。

  她的脸上,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微笑。

  “如果您再继续说下去,我只能请您去‘发条橙子’做客了。”

  这是威胁。

  赤裸裸的威胁。

  然而,那个被称为“飞鸟少爷”的男孩,却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。

  “玛奇玛,你不敢。”

  他的脸上,重新浮现出那种天真又残忍的笑容。

  “你应该很清楚,你们公安,每年有多少预算,需要我们飞鸟财团的董事会点头。”

  他说完,不再理会任何人,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豪华轿车。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立刻为他拉开车门。

  车子悄无声息地驶离,将这片凝固的悲伤与愤怒,甩在身后。

  葬礼结束后,玛奇玛履行了她对星野爱的承诺。

  她正式领养了星野阿库亚、星野露比和星野伦。

  从法律意义上,她成了他们新的母亲。

  某天晚上,玛奇玛因为加班工作,没有回家。

  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公寓里,只剩下三个孩子。

  露比哭了一整天,已经睡着了,眼角还挂着泪痕。

  客厅里,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。

  星野阿库亚坐在沙发上,他面前的桌子上,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。屏幕上,是飞鸟财团的资料。

  星野伦坐在地毯上,摆弄着一个魔方。

  “伦。”

  阿库亚忽然开口。

  星野伦的动作停了一下,没有抬头。

  “我有件事,一直想问你。”阿库亚的声音很严肃,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,转过身,正对着星野伦。

  “那天在葬礼上,那个叫飞鸟了的男孩说的话,你好像很有感触。”

  星野伦依旧沉默。

  “我一直在想。”阿库亚继续说,“从我们家出事之后,我就一直在想。”

  “你太冷静了。冷静得不正常。”

  “无论是面对那个闯进来的疯子,还是面对玛奇玛,甚至……面对妈妈的死。”

  “露比会哭,我会愤怒,会无力。只有你,从头到尾,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符合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情绪。”

  “你只有愤怒。一种……想要毁灭一切的愤怒。”

  阿库亚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
  “还有你杀人的手法。撞击膝盖,利用花束制造视觉盲区,攻击后颈,然后是心脏和颈动脉。那不是一个孩子在惊慌失措下的胡乱反击。”

  “那是最高效的,最专业的杀人技巧。”

  房间里很安静,只能听到窗外细微的风声。

  “我一直以为,只有我和露比是特别的。”阿库亚说,“我们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,这本身就是奇迹。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弟弟,所以我和露比一直想保护你,教你这个世界的常识。”

  “现在看来,我们都错了。”

  卧室的门,被轻轻推开。

  露比揉着红肿的眼睛走了出来。

  “哥哥……你们在说什么?”

  她显然是被他们的对话吵醒了。

  阿库亚没有回头。

  “露比,你来得正好。”

  他看着地上的星野伦,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个埋藏了很久的问题。

  “你,前世到底是谁?”

  露比也愣住了,她看看自己的哥哥,又看看那个沉默得像一尊雕塑的弟弟。

 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,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。

  兄妹两人,同时看向星野伦。